第十五卷 镇国铁卫 第二章 万夫莫敌(第6/15页)

手势一打,猛听暴响传过,对街竟又有人放出冷枪。枪火连发,打得街道行人一片惊惶。吴安正吓得屁滚尿流,正缩头闪避。陡听远处屋顶传来一声惨叫,那里竟还隐伏着一个光头男子!看他震碎了屋瓦,身子坠到了脚下的屋子里,靠着反应快绝,总算没给打成烂泥。

黄袍客幽幽地道:“你养一个彪将要多久?十年?二十年?凤兄啊凤兄,我练一个火枪手只需半年。我这儿一共十六柄枪。你还要斗么?”

火枪神射,望风披靡,枪子儿已然制住全场。黄袍客哈哈大笑,他神态从容,霎时凑手过去,居然将青衣人的面具拉了下来。青衣人被迫露出本来面貌。吴安正向精命理,如何愿意错过相面良机?慌忙去看,登见眼前这人俊秀文巧,面颊上却写着一行金字,见是“罪囚唐士谦贬庶人,发配贵州”。这金印极其显目,若非如此损毁面相,以此人的俊雅形貌,当是进士胪传的文学才子。

龙飞凤舞,龙凤呈祥,“右凤”对“左龙”,两人虽说师出同门,但毕竟飞龙还是永远排在前头,一举压过了五彩黄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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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袍客微微一笑,将人皮面具扔还回去,神色甚是不耻。青衣秀士露出本来的文秀面孔,倒也没有惊惶之色。他接住面具,自行戴了回去,听他淡淡地道:“贤兄神机妙算,让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在下心中有个疑问……”他的眼神带着笑,又道:“您如此天才,可知永定河旁那几记毛手毛脚的暗算,竟是何方愚昧凶徒所为?都说虎毒不噬子,却又不知那条又笨又毒的疯虎从何而来?这还真想请教了。”

那“请教”二字声音拉得极长,用意自在讽刺。此言一出,那黄袍客登时动了真怒,他双目生出火光,自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咬牙道:“你可小看我了!自断手脚这等事,岂是权谋术士所为?明白告诉你,那几枪……”他将铜钱掷上半空,森然道:“不是我开的。”

铜钱飞天而起,眼看便要坠地,忽听一声枪响,那铜钱挨了枪子儿,好似生了翅膀,霎时高飞冲天。便于此时,又是一声暴响,那铜钱旋转不定,又往上飞出丈许。闹街中的男男女女闻得巨响,无不慌张奔逃。枪声接连大作,彷如爆竹响起,街边共射了十来枪。那黄袍客却只张掌向天,从头到尾凝立不动,不旋踵,那铜钱半空画过一个弧线,便又自行坠回掌中。

从抛出钱子儿,直到接回钱子儿,那黄袍客不曾移动一步半步,那铜钱却如放出门的鸽子一般,竟尔自行返家归来,如此神妙枪术,当真世所罕见。

黄袍客下手示威,震慑全场,用意倒也不是卖弄手下枪法,他只是要说一句话,潜龙若要杀人,绝无失手之理。永定河旁的那场刺杀,不是他遣人做的。他森然呼吸,沉声道:“记得,我是永远的大赢家。我不管要杀谁,谁便看不见明日的朝阳。”他怒目瞪视青衣人,自行解开了吴安正的脚链。那吴半仙有如待宰牛羊,自是吓得魂飞魄散,一时又哭又叫。

青衣秀士静静旁观,也不干涉,忽听他道:“朱军师,可以问您一件事么?”黄袍客冷冷看他一眼,并未接口。青衣秀士叹了口气,低声道:“您这些年来隐姓埋名、改头换面,一个人在北京过活,心里很苦吧?”

黄袍客没料到他会突出此言。他愣了半晌,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听他道:“你可怜我?我倒还可怜你哪!大名鼎鼎的右凤军师,上山下山、出家还俗,没一样由得自己,我扪心自问,好歹还明白自己在赌一局,你呢?一辈子东摇西摆,又想赌,又不敢真赌,堂堂的权谋术士,搞到这个地步,当真让人捧腹发笑。”

青衣秀士听得讥讽,倒也没说什么,只静静地道:“最后再问你一句话,那几年同甘共苦的日子,你开心么?”黄袍客原本神态嚣张,无论什么话都以讽刺口吻说出,陡听此言,忽然双眼微眯,目光竟是十分深沉。青衣秀士见他如此神情,却也不多话,只是静静旁观。过得半晌,黄袍客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那几年……我确实很快活。”

青衣秀士幽幽地道:“那你又为何背弃弟兄?”

黄袍客笑了笑,容情竟是有些苦涩,他回眸望着青衣秀士,叹道:“士谦啊……家家酒虽然好玩,可终究不能长久,不是么?”青衣秀士闻得此言,双肩竟是一阵剧晃。

黄袍客拉住了吴安正,幽幽地道:“念在昔日的兄弟情份上,我俩难得见面,特奉一个消息给你。”他斜目望着青衣秀士,道:“九月一十九,天地情势便要逆转。知道意思么?”

青衣秀士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说得是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