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第3/17页)

丁婉卿道:“不!我说过了,到此为止即可,你可以留下去送别人。”

谭意哥道:“娘!我相信玉朗是一片诚意,而你又喜欢喝茶,我看是不必客气了。”

丁婉卿叹道:“孩子,我不是为了客气,而是知道我自己,好东西谁都喜欢,但要有那个命,我没这么好的命,就不要越分去享那个福。否则会折寿的。”

张玉朗刚想开口说话,丁婉卿摆了摆手道:“张公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能确定送我一辈子的茶,我也相信你确有这份诚意,那已经够了,不必真正地做到,这还有一个情趣的问题,现在我喝的普通茶,偶而能泡上一盏好茶,觉得无上享受,如果天天喝它,就算得平淡了,间或那天断了来源的时候,反而会感到痛苦。”

张玉朗道:“小侄向意娘保证一世无缺。”

丁婉卿道:“张公子,你不是一般俗人,我也不说那种奉承话,将来的事是无法逆料的,很可能到时候会有种种的原因使你不能践约,那不是苦了我吗?”

这番见解,使得张玉朗肃然起敬,拱手道:“婉姨既这么说,小侄就不便再勉强了,这两罐婉姨喝着,也不必特别节省,当喝就喝,有朋友来,也不妨请人尝尝,小侄以后得便,就为您把各种上品茶捎一点来……”

说着忽而想起来道:“对了!我带来的那一筐草药可得赶紧治理一下,有几味也是要趁新鲜的,我连根上的土一起拔起的,枯干了,药性就淡了。”

丁婉卿道:“药草,是干什么用的?”

张玉朗道:“是给意娘服的,我在山上给熬了一锅,分三次喝完,刚好可以驱除她所中的阴寒,否则那会很讨厌,每到经期,就会肚子痛,她只服了一剂,就下山了,而这种药既不能中止,又不能更换别的药,我赶紧下来,也是为着这个原因。”

丁婉卿听着莫名奇妙:“张公子,在山上的不是那位胡天广胡大侠客吗?”

“那是小侄同门练武的师兄。”

“敢情那天张公子跟令师兄在一起?”

谭意哥把小丫头们都遣出去了,看看左近没有人,才回来把张玉朗化身为胡天广的事说明了。

丁婉卿这才恍然,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感情会进展得如此之快了,原来他们之间,有一层特殊的因缘在。

碧然,一个是在昏迷中,又是为了治病救人,事急从权,裸裎相见,没有一点其他暧昧的意味。正大光明,可贺诸天地神明,但是在谭意哥的潜意识中,对那个曾经看过她身体的男人,无形中已有了一种亲近之感。

再加上听了那个人的许多侠义行径,默察到他在自己病中的细心照顾,以及救命之恩、洗衣之惠等,在在都使她难以忘怀,常铭于心的。

那当然不是一种爱。

可是等到再见了这个人,知道他是如此英俊,知道他是个世家子弟,知道他之所以为盗,还有看一个更可尊敬的理由,知道他尚未婚,知道他博学,慷慨,任侠尚义,风趣,解风流…

…她是真正的被迷着了。

张玉朗仅稍微对她表示一点好感,就已经征服了这个女郎,因此他们虽是第二次见面,但感情的进展却是很自然的,已经是一对很亲蜜的恋人了。

丁婉卿很满意张玉朗的一切,因此也很识趣地道:“你们坐坐,我去准备消夜点心去!

给你们熬莲子粥可好?”

这时分虽然已入夜,却不过才交二鼓,夜并不很深,丁婉卿这句话很有学问。

她表示了知道他们将在一起很晚,也表示了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来打扰。

把生米与干的莲子熬成粥,是很费时的工作、火大了不行,火急了也不行,等水一沸后,就要改成文火,慢慢地熬着,让米慢慢地化融起稠,也让干的莲子慢慢地熟透酥化,而且熬这种粥,至少也得一个多两个时辰,丁婉卿说完了她的暗示,正准备起身下去。

谭意哥叫住了她道:“娘,请你等一下,玉朗还有事情要向你请教。”

“有事情要问我?”

丁婉卿表示得很惊奇,谭意哥仍是代张玉朗回答道:“是的,事情是这样的,玉朗答应代他的师兄胡天广行侠以继他们死去师父的遗志,要修满一百件功德,已经做了九十七件,还有三件就功德圆满了……”

丁婉卿哦了一声道:“那真是太好了,做这种事,固然是为了救济贫苦行善,但是却不免伤害到另一些人……”

张玉朗道:“婉姨!百件功德是胡师兄预定的,交给小侄时,已完成了七十四件,小侄在三年间只做成了二十三件,原因无他,是小侄唯恐有误而陷人不义,每一件都要重行调查一下,证明对方确是不义之徒,才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