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第6/14页)

许狂夫摇头说道:“胡四哥有所不知,就在你这十年归隐之间,江湖中又出了几位风云人物!如同‘黔南一凤’、‘塞北双龙’,以及另一位穷家帮内的‘酒丐’施摘,一身武学,均颇不借……”

胡子五听得眉梢一挑,许狂夫知道自己这位者友,性情极傲,忙又笑道:“俗语虽然有‘长江后浪推前浪,尘世新人换旧人’之说,但生姜似是老的才辣!不然小弟怎会千里迢迢地找到大别山中、希望胡四哥一振昔日雄风,为我们兄弟露露脸呢?”

话完,二人相视纵笑,“铁扇赛诸葛”胡子玉,也收拾了自己这座小小竹建酒楼,结束隐士生涯,恢复了江湖豪客的本来面目!

两人虽然离开大别山,但因“三绝先生”公冶拙所居的“丹桂山庄”,就在皖南九华山下,并不甚远,而时间距离“丹桂飘香赏月大会”的八月中秋期,却尚有一月出头,胡子玉遂与许狂夫商议,决定先到鄂南幕阜山中,探望另一位多年不见的知交好友,“飞鹰”袭逸,邀他一同赴会!

但才人幕旱山不久,便即遇上了一桩从来未有、惨绝人寰,并奇异到了极点的怪事!

虽已七月,秋色尚未染至长江以南,幕阜山中,千峰聚青,万水簇碧,丹花翠水,白云青天,仍是一派仲夏景色。

山麓近侧,茅屋三楹,秋日的骄阳,将屋顶映得一片金黄,日影渐移,斜阳入窗,临窗的一张白杨木桌之上,杯盘狼藉,却无人影,店主人午睡方醒,却不知道由正午逗留至此刻的两位客人,竟已不告而别,若不是桌上的半锭官宝的银光,闪开了他惺松的睡眼,只怕他立刻便要顿脚扼腕地失声长叹了。

幕阜山虽非峰秀山青、松奇石怪的胜境名山,但山岭绵直,卧牛眠象,搽歌牧笛,时相可闻,山腰以下,一坡选题,宛转延入山深处,坡右一石岸然,凌空向人欲落。就在这山石之上,一个眇目殴足的灰衣老者,此刻正披襟当风,指点着山下林木掩映处露出的一角茅屋,向身侧一个手提奇形长包、青衣黑履的瘦削老者,微微笑道:“贤弟,你看这间荒郊野店以内,是否有着几分奇异之处?”

青衫老者双盾激皱,垂首沉吟半晌,方自展后含笑说道:“依小弟所见,这间野店除了和胡四哥‘幽灵谷’口的隐居之地,无论情况地位,都有几分相似之处外,别的就似没有什么了。”

那灰袍砂目破足老者,自然便是十载隐姓埋名的淡泊生涯,还未能消磨去他的雄心壮志,此番重入江湖,更想在武林中逐鹿王座的“铁肩赛诸葛”胡子玉胡老四了。

此刻他闻盲微微一笑,摇首道:“这又怎能算做奇异之处,贤弟错了。”

他身侧的“神钩铁掌”许狂夫,沉吟接道:“那么难道胡四哥说的是那店家也和‘幽灵谷’外隐居时的胡四哥一样,是个隐姓埋名、潜心养性的武林健者,江湖奇人么?”“铁扇赛诸葛”胡子玉哈哈笑道:“那店主人一身痴肥,两目无光,三阳不挺,四肢呆笨,哪里有半分武林健者的样子,更别说是什么江湖异人,贤弟,你又错了。”

许狂夫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它有什么奇异之处,不禁摇头苦笑道:“胡四哥神目如电,事无巨细,俱都看得清清楚楚,小弟是一向望尘莫及的,实在看不出那野店的奇异之处来。”

胡子玉独目一张,双眉微扬,突地正色道:“江湖之中,风波诡谲,世上人心,更多险恶,贤弟,不是愚兄责备于你,行走江湖间,若不观人干微,处处留心,那真太过危险。你看那荒郊野店,乎平无奇,我看那野店,却是异处颇多,说不走这幕阜山中,此刻已是风云动荡,高手云集,是以愚兄为了观察仔细,方在山下逗留那般长久,你当我真的被十年隐居生涯,消淘得不能吃苦,连在这区区七月秋阳以下都不愿赶路了么?贤弟,那你便是大大的错了!”

这一连三句“错了”,真说得这年过知命、在江湖中闯荡已有半生的“神钩铁掌”许狂夫,不禁为之俯首垂目,默默无言。“铁肩赛诸葛”胡子玉双盾微皱,微喟一声,接口又道:“贤弟,你且试想,这幕阜山既无名传通选的胜境,更无香火鼎盛的寺观,游人定必不多,那间小小野店,做的无非是一些樵夫牧子,十文八文的生意,此刻盛暑之下,食物容易酸坏,他平日准备的酒肉菜食,定必不会很多,这本是普天之下,所有荒村小店的常例,愚兄人店之时,本想如能有些鸡子豆干之类的东西下酒,就已心满意足,但贤弟你且看你我今日吃的是什么?牛楠猪首、黄鸡白鱼,一要就来,连等都无须等待,这如不是那店主人存心准备蚀本,便一定是近日来有着不少外来人经此上山,在他店中歇脚,是以他特别准备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