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山·火·海 第八章 擂台(第5/7页)

「倒是荆裂有点不一样。」圆性没有跟着他笑,接着说:「这两天他跟我练『易筋经』,很是心不在焉。先前的他不是这样的,只要跟疗伤复元有关的事,他都十分专注……我看这事情对他打击不小……唉,世事真奇怪。『武当猎人』的生命,原来早就跟武当纠缠在一起,谁也缺不了谁。」

戴魁听了,回想当日在西安姚莲舟立五年「不战之约.」,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是受到荆裂的刺激所致。

那就好像两匹竞跑的健马,前一匹回头向迟起步的后一匹催促:来啊,赶上来吧!然后,那领头的马突然就坠入深谷消失了,留下一片空寂的荒野……

小二过来为戴魁换过热茶。他无言呷着茶碗,圆性也默默不语地吃着桌上剩下的东西。两人自从在西安与荆裂相遇,对这个奇男子敬重有加,圆性与他更结成了同生共死的伙伴。他们对荆裂此后如何,都有些担心。

「假如岛津女侠在的话就好了……」戴魁说:「有她在,荆兄的心会安定许多。」

圆性听了,想起从前荆裂与虎玲兰在一起的日子,不禁点头。自小就出家旳圆性虽然无法领略二人情感,但也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连系。虎玲兰是世上最能亲近荆裂的人。反之亦然。

一想及此,圆性重新打起精神来,一口喝干了碗中茶。

「对。我们既无家可归,也不好意思再寄居湘潭,那就继续一起走吧。童静被掳走时,荆裂也说过:『破门六剑』必定要重新在一起。我们就跟着他去找岛津小姐。此后如何,等『破门六剑』都齐全了再说!」

戴魁听了稍觉宽心,向圆性微笑,又摸摸伏在他身边的阿来。

却在此时外面街道起了骚动。圆性和戴魁异常警觉,抓起放在身旁的兵器,朝外张望。

——秘宗门人离开差不多一个月了……难道韩山虎已经伤愈,再带着同门回来偷袭?

只见街上许多人惊慌奔走,并一起回头瞧向街道北面,似乎那头发生了什么可怕事情〇

圆性、戴魁及阿来二人一犬冲出了茶馆,向街道北面走去。

「什么事情?」圆性跑着时大叫,询问正朝反方向逃跑的路人。

「是那个疯子!他出来了!那个秘宗掌门!」有人如此大呼回答圆性。

圆性的睑刹那变得杀气腾腾,提着木杖大步往前急奔。

——又是那麻烦的老头!

燕横当日将受伤昏迷的雷九谛带回来后,大家都不知道该怎样处置他。

救回雷九谛是童静的请求。她自然深知这个秘宗掌门凶残无道,自己的徒弟眼也不眨就能杀掉,个性偏狭兼且心智不稳。但毕竟在「湘渡客栈」时雷九谛一直待童静不薄,更为了保护她而与弟子血战,因此才负伤险死。

虽说最初把童静劫到客栈作人质的也是雷九谛,但在她心里还是无法因此就抵消那救命的恩情。

——何况他是多么地看重我……

众人对于应否救治雷九谛莫衷一是。湘龙派弟子命丧秘宗门之手,湘潭又曾被搞得鸡飞狗跳,掌门唐皓自然甚恨雷九谛;刑瑛的师父练飞虹及爱人庞天顺都曾被雷九谛重伤,亦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然而在场辈分地位最高的八卦掌门尹英峰却说:「我与秘宗门并无结下什么血仇,本不该说些什么。但我想:躺在我们跟前的,好歹是当今天下『九大门派』掌门之一……我们真的就这样看着他重伤断气吗?」

众人这时又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练飞虹。练飞虹摸摸自己失去一边的耳朵——那正是被雷九谛割去的。

「我同意尹掌门的话。」练飞虹轻轻答了一句,然后瞧着童静又说:「不过你们可别有什么非份的指望。那家伙不会因此就感恩。」

童静点点头。她只是不想欠下这头怪物的人情。

在严有佛医治之下,雷九谛一渐渐好转过来。这时众武者又要面临另一个问题:怎样安置恢复了武力的他?大家都没有忘记雷九谛的可怕,还有那喜怒无常的疯狂。简直就是一头不知何时噬人的猛兽。

唐皓甚至想过,借用湘潭官府的牢房困着雷九谛。但是练飞虹反对这提议:「这般屈辱的处置,只会刺激那家伙。」最后唐皓选定了正街上一家酒坊,其深处酒窖旁有一座招待客人的小小别馆、与外面街道隔绝,陈设颇是雅致。

唐皓愿意如此安排,亦因为严有佛告诉他们:雷九谛醒过来之后,情绪竟十分平静,显得甚为落寞,已失却了从前的自信与狂气。

「这是难免的事。」尹英峰听后叹息:「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门派与弟子。」

——此后秘宗门确是分崩离析。这宗师徒相残的事件对秘宗门声誉影响甚大,派内传闻这与桃色有关,更令门人士气与忠诚皆大降。更重要是雷九谛从未培养出接班人才,唯一有本领的韩山虎也欠缺足够的人望,沧州秘宗总馆的掌门之位于是一直悬空,而各地分馆亦因此渐渐脱离独立。「九大门派」里人数最盛的秘宗门,从此风光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