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仁者 第三章 奇袭(第6/9页)

还有被斩者身体飞去的巨大能量。

那五人在眼目难视之下,无法得知自己被甚么击中,只是迅速地一一倒下或被斩飞。枪杆与骨头的碎断声无法分开。惨叫有如野兽濒死的哀号。

那长刀的威力,就连她身后众民兵也被惊呆了。

以今天虎玲兰的功力,其实绝对能够用更精细不费力的招式打倒这些敌人。但她是故意使出这有如火山爆发般的横扫,就是要确保再无一个敌人有胆量朝这方向攻来。

就像燕横一样,虎玲兰以一人之武力,令所处附近的民兵士气大大提升,战力亦因此倍增。这奇袭队快攻深入敌阵,面对超过三倍总数的敌兵,最怕就是被对方从后反袭围攻;如今因为有虎玲兰在而没了后顾之忧,人人更是奋勇向前推进,一股作气攻到了石厂营地的最中心。

在主将营帐前,冯十七赤着上半身,提着一柄虎头砍刀站着,身边有三、四十名近卫保护他。他急于走出营帐稳住军队,就连衣服战甲都来不及穿着,状甚狼狈。

「敌人到底从哪边来?」冯十七高声喝问,同时已有侍从兵拉来了十几匹战马,他当先就登上其中一匹,想从高眺视战况。

「好像是……西北那边!」有部下回答。

「是间道!」冯十七切齿说着,将马首拨往那个方向。他身边好些精锐的骑兵亦一一上了马。

冯十七有点后悔,没在那山间狭道一带再多设哨卫。但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这支伏兵会被对方察知,并反而成了偷袭的目标——明明我才是伏击敌人的一方啊……

不过冯十七既受命指挥这支千人大队,亦非无能之辈。从前就是山贼首领的他,马上就作出了判断:那山道异常狭小,行进不易,对方突袭而来,人数不能多;即使来犯的敌军真的人多,一时亦不可能全部走出那狭道,全数投入战场。只要我方组织好迎击,以多压少,将对方迫回去间道之内,其突袭就无法得逞,到时我再设置弓铳队迎向那狭道出口,对方只会被困死在内!

战法既定,冯十七就下令通报主将营的邻近队伍都来集结,准备反击。

可是就在冯十七刚下了命令时,他就听到前头战斗的声音,而且远远比他预料的来得更接近!

——这么快?

——这是甚么行军攻法?

民兵的快攻如此迅疾,只有一个原因。

而冯十七很快就看见那个「原因」。

那是一个人。所有的宁王兵,都在遇上那人之时崩溃、倒下或逃走。主将营一带营帐外点燃的火把较多,因此坐在马鞍上的冯十七,看清了那个人。

也看见了他战斗的动作。

这个人,冯十七在五年前第一次见过。在九江城,跟着李君元。

第二次看见这个人,就是他把宁王府搞得天翻地覆,并挟持着李君元大模大样离开的时候。

冯十七那次极是庆幸,没有在宁王府碰上这个男人。只是他见过那夜死在这男人刀下的尸体。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场会行走的灾难。

——对于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而言。

五年前李君元曾经以将军的地位,引诱这男人效力宁王府,当时的冯十七对此大感妒恨。但是到了此刻,冯十七多么希望,这个男人当年答应加盟宁王府。

只因他绝不想与此人为敌。

但战场上发生的事,总是你不希望的比较多。

仿造的双手倭刀,把又一名宁王府士兵砍倒。一身黑色衣甲的荆裂,已经走到与冯十七距离不足百步之处。

荆裂马上发现主将营前那堆骑士。距离虽远,光线也不足,但荆裂的眼力,迅速从中分辨出冯十七。

冯十七不是用看,而是用感觉知道,荆裂正远远盯着自己。

接着就是更要命的事:荆裂左手放开仿倭刀的长柄,从腰间拔出鸟首短刀「牝奴镝」,将那奇特的异国刀锋,遥遥直指冯十七。

荆裂身边的数十个民兵马上响应,也都朝他刀尖所指方向看过去。

荆裂的眼睛并未离开冯十七,双手斜垂着刀,起步朝他奔跑。众民兵也都提着兵刃紧随。

冯十七的身体里升起巨大恐惧,完全吞噬了他作为军队将领的理智。他的反应,回到从前与几十个亡命之徒啸聚山林的时候。

那时主宰他人生的,只有两种最原始的情绪:贪婪与自保。

冯十七拨转马首,用砍刀的刀背狠狠打在马臀上,全速往荆裂的反方向骑马奔逃!

跟从他的那十余骑近卫,一时无法判断冯将军到底是逃命还只是后退重整,只好也驱马随他而去,却见冯十七全未有稍停之意,更似乎是往南昌城的方向而去。

先前冯十七所呼召的几支近卫部队,此时正好赶过来准备战斗,却目睹冯将军本人已带着骑队退走。他们以为这就是命令,于是也往同一方向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