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斋醮(第6/12页)

“你怎么看?”他向屋内那人低声问。

“看来,今夜有好戏看了。我有个感觉,当年那件事恐怕就在今夜彻底解决。”那人沉声道。

“很好,小梅绝不能白死,不论当年那凶手是谁,这一次我都绝不会放过他。”王振武手抚大刀沉声道。

“只怕,那真凶会出你的意料呢。”那人嘿然冷笑,“不过你说得对,无论是谁,他都要为当年的罪行付出死亡的代价。”

屋子里再无声息,只有无限的杀机在弥漫着。

小亭中,唐磐一个人静静地品箫。

低昂的箫声悠悠地在天地间徘徊着,仿佛在讲述一个悲恻而漫长的故事。

“唐兄真是好兴致!”梁樨登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唐磐停了下来,冷笑道:“梁兄才真是好兴致,大冬天还摇扇子,如此风流,不愧是沈大人座下第一能手,只不知这一次梁兄又要施展何等的通天手段?”

“唐先生过奖了。梁某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比不得唐先生和魏公这等国家栋梁。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这人生起伏,福祸相依,鹿死谁手,谁也说不准哪。”梁樨登将手中的折扇一翻,露出上面的七个大字:“大树底下好乘凉。”

“大树底下好乘凉……”唐磐冷哼了一声,“小心你的大树别倒了压着你,树太大,想躲开怕也来不及了。”

梁樨登不以为意:“唐先生说笑了,梁某靠的这棵大树根深叶茂,风再大也难以动摇。只是有些人不自量力,总欲行那蚍蜉撼大树之事,真是可笑之极。想来以唐先生这样儒林大家,当不会如此没眼光吧。”

“精卫尚能添海,蚍蜉又如何撼不了大树,况且这大树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唐磐慢声道。

梁樨登脸色微变,随即又微微一笑:“听闻今夜魏公要在府内进行斋醮,我看到时定有一场热闹可看了。我这人最是喜欢凑热闹,只不知唐先生会否到场呢?”

唐磐将箫背到身后,冷然道:“如此盛事,怎么少得了唐某,总之梁兄到哪里,唐某自然也要跟到哪里去的。”

“那梁某启不是又有耳福了?愿到时再聆先生雅奏。告辞了!”梁樨登拱手道。

“不送!”目送着梁樨登微胖的身躯离开后,唐磐的脸色愈发阴沉,“莫非,这奸贼真的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当年那事……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喃喃自语道,脸色阴晴不定,终于他将长箫在手中重重一击,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表弟,来,把这鱼碗汤喝了,我刚熬好的,正热呢。”一间简陋的房间中,徐嫂细心地将一碗热汤递给那个哑仆。

哑仆丑陋的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接过汤碗,大口地喝了起来。

徐嫂在边上看着,干瘦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之色,向他比划道:“慢点喝,别烫着。”

哑仆向她比了一个手势,翘起了大拇指。

“好喝吧,好喝就多喝点儿,我熬了许多呢。”徐嫂高兴地道,随即又叹了口气,向他比划道:“如今我就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我为你做了这许多事,也不求你报答,只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就好了。今天晚上府里要做法事,你可要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好好呆着,哪儿都不能去,知道了吗?”

哑仆点了点头,垂下了头。

徐嫂满意地笑了,却没有看到他那丑陋的双眼中闪过的邪异的光芒。

“老爷,吃药了。”谢清芳小心地扶起躺在床上的魏省曾。

魏省曾接过药碗,却没有喝,只是呆呆地望着。

谢清芳试探着道:“老爷……”

魏省曾恍若道:“什么?啊,对了,喝药……唉,又麻烦你了。这两天长明和子通先后去世,真让老夫心痛啊……”说着,他又开始愣愣地发呆。

“老爷,你怎么了?”谢清芳焦急地劝道,“不管怎样,你总得先吃药啊。唐先生不是说,你马上就要起复了么?要是没有一个好身体,可怎么为朝廷出力啊!”

“老啦,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魏省曾摇头道,一边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这些天我的心里乱得很,总是想起些陈年旧事,唉,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看着他喝完了药,谢清芳安心了许多,柔声道:“明天就是老爷的大寿了,大寿过后这些人都走后,便再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能安心了。”

“是啊,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就安心了。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就……安心了……”魏省曾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声音越来越低,终不可闻。

“真人,法坛已经搭好了。您可以沐浴更衣了。”杨世贞向端坐着的鱼辰机道。

鱼辰机缓缓睁开凤目:“是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