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刀下遗孤(第3/6页)

但此刻,同样的一句话,自怜星宫主口中问出来,两人却知道非要乖乖地回答不可了。

两人齐声道:“小人要命的。”

怜星宫主道:“若是要命,就快动手。”

两人对望一眼,终于勉强走过去。

怜星宫主笑道:“嗯,这样才是,你们只管放心打吧,打得愈重愈好,打得重了,我绝不回手,若是打轻了……哼!”

鸡冠人暗道:“她既是如此吩咐,我何不将计就计,重重给她一啄,若是得手,岂非天幸,纵不得手,也没什么。”

黑面君暗道:“这可是你自己要的,可怪不得我,你纵有天大的本领,铁打的身子,只要不还手,我一拳也可以打扁你。”

两人心中突现生机,虽在暗中大喜欲狂,但面上却更是做出愁眉苦脸的模样,齐地垂首道:“是。”

怜星宫主笑道:“来呀,还等什么?”

黑面君身形暴起,双拳连环击出,那虎虎的拳风,再加上他那几百斤重的身子,这一击之威,端的可观。

但他双拳之势,却是灵动飘忽,变化无方,直到最后,方自定得方向,直捣怜星宫主的胸腹。

这正是他一生武功的精华,“神猪化象”,就只这一拳之威,江湖中已不知有多少人粉身碎骨。

鸡冠人身形也飞一般蹿出,鸡嘴啄已化为点点银光,有如星雨般洒向怜星宫主前胸八处大穴。

这自然也是他不到性命交关时不轻易使出的杀手——晨鸡啼星,据说这一招曾令威武镖局八大镖师同时丧生。

怜星宫主笑道:“嗯,果然卖力了。”

笑语声中,右掌有如蝴蝶般在银雨拳风中轻轻一飘,一引,鸡冠人、黑面君突然觉得自己全力击出的一招,竟莫名其妙地失了准头,自己的手掌竟不听自己的使唤,要它往东它偏要往西,要它停,它偏偏不停,只听“呼,哧”两响,紧跟着两声惨呼。

怜星宫主仍然笑嘻嘻地站着,动也未动,黑面君身子却已倒下,而鸡冠人的身子竟已落入八尺外的草丛中。

草丛中呻吟两声,再无声息。

黑面君的胸膛上,却插着鸡冠人的钢啄,他咬了咬牙,反手拔出钢啄,鲜血像涌泉般流出来,颤声道:“你……你……”

怜星宫主笑道:“我可没动手伤你,唉,你们自己打自己,何必哩。”

黑面君双睛怒凸,直瞪着她,嘴唇启动,像是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未说出——永远也说不出了。

怜星宫主叹道:“你们若不想杀我,下手轻些,也许就不会死了,我总算给了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是么?”

她问的话,永远也没有人回答了。

马,不知何时已倒在地上,车也翻了。

江枫夫妇正挣扎着想进入车厢,抱出车厢里哭声欲裂的婴儿,两人的手,已堪堪摸着襁褓中的婴儿。

但忽然间,一只手将婴儿推开了。

那是只柔软无骨、美胜春葱的纤纤玉手,雪白的绫罗长袖,覆在手背上,但却比白绫更白。

江枫嘶声道:“给我……给我……”

那少妇颤声道:“二宫主,求求你,将孩子给我。”

怜星宫主笑道:“月奴,好,想不到你竟已为江枫生出了孩子。”她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凄凉、幽怨,而且满含怨毒。

那少妇花月奴道:“宫主,我知道对……对不起你,但……孩子可是无辜的,你饶了他们吧。”

怜星宫主目光出神地瞧着那一对婴儿,喃喃道:“孩子,可爱的孩子……若是我的多好……”

眼睛突然望向江枫,目光中满含怨毒、怀恨,也满含埋怨、感伤,望了半晌,幽幽道:“江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江枫道:“没什么,只因为我爱她。”

怜星宫主嘶声道:“你爱她……我姊姊哪点比不上她,你被人伤了,我姊姊救你回来,百般照顾你,她一辈子也没有对人这么好过,但……但她对你却是那样好,你,你……你……竟跟她的丫头偷偷跑了。”

江枫咬牙道:“好,你若要问我,我就告诉你,你姊姊根本不是人,她是一团火,一块冰,一柄剑,她甚至可说是鬼,是神,但绝不是人,而她……”

目光望着他妻子,立刻变得温柔如水,缓缓接着道:“她却是人,活生生的人,她不但对我好,而且也了解我的心,世上只有她一人是爱我的心,我的灵魂,而不是爱我这张脸。”

怜星宫主突然一掌掴在他脸上,道:“你说……你再说!”

江枫道:“这是我心里的话,我为何不能说!”

怜星宫主道:“你只知她对你好,你可知我对你怎样?你……你这张脸,你这张脸纵然完全毁了,我还是……还是……”

声音渐渐微弱,终于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