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龙密令(第5/14页)

南宫平身形急刹,却已不及,一片黑影,一片劲风,已向他当头压了下来,在这一脊悬天、两旁陡绝的“苍龙岭”上,他避无可避,闪无可闪,剑眉轩处,口中亦自大喝一声,挥起手中长剑,剑尖一阵颤动,向当头压下的紫檀棺木迎去。

刹那之间,但见他长剑剑尖,幻起数朵剑花,只听“咚,咚,咚”数声轻响,他长剑已在这具棺木上连点七次!而每一次则将棺木压下的力度,削减几分,正是以巧而胜强,以四两而拨千斤的上乘内家剑法,南宫平这随手挥出的一剑,也的确将这种内家剑法中的“巧”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高髻道人面泛铁青,双臂骨骼一阵“咯咯”山响,紫檀棺木,仍然原势压下!

南宫平面色凝重,目射精光,脚下不丁不八,屹立如桩,右臂斜举,左掌轻托右肘,掌中长剑,有如擎天之柱,抵着紫檀棺木的下压之势!

两人此刻,心中俱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他们深知只要自己稍一大意,便得失足落在两旁的万丈深渊之下!

棺木长达一丈,剑尖却仅有一点!棺木之力由上而下,长剑却以下承上,以一点之力,迎住一丈之物,以承上之力,迎拒下压之势,其中难易,自是不言可知,南宫平只觉剑尖承受之力,愈来愈见沉重,这柄百炼精钢所制的长剑,剑身也起了一种虽是常人目力难见,却是内家高手入目便知的弯曲。

衣衫飞舞,须发飘丝,他两个人的身躯,却木立有如石像!

但是,南宫平的双足,却渐渐开始移动,轻微地移动……

他双足再不移动,便会深陷入石,但是这种轻微的移动,此刻在他说来,又是何等的艰难与困苦!最艰难与困苦的,却是他不敢让自己掌中长剑锋锐的剑尖,刺入棺木!因为剑尖若是入棺,棺木必将下压,换而言之,则是他力度一懈,对方的力度自就乘势下击,此消彼长,他便将落于下风。

山风一阵接着一阵,自他耳边呼啸而过,他只觉自己掌中的长剑,渐渐由冰冷变为炽热!

他目光渐渐模糊,因为他已几乎耗尽了每一分真力!

高髻道人目光愈发丑恶,面色越发铁青,随着南宫平气力的衰微,他嘴角又自开始泛出一丝狰狞的微笑,双眉轩处,突地大喝一声:“还不下去!”

南宫平胸膛一挺,大喝道:“只怕未必!”

此刻他两人说话,谁也不敢用丹田之力,只是在喉间迫出的声音,是以虽是大喝,喝声亦不高朗,高髻道人冷冷道:“只怕未必……嘿嘿,只怕已为时不远了!”

南宫平牙关紧咬,不声不响。

高髻道人冷冷道:“你年纪轻轻,如此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我实在替你可怜!”

南宫平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死的只怕是你!”心中却不禁暗叹一声,忖道:“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他恨不得自己能回头看上一眼,看看他的同门有没有赶来。

“为什么他们都不来?”

他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着他恩师留下给他的碧绿长剑,心中兴起了一阵被人遗忘的孤寂之感!

“为什么他们还不来,难道……”突觉棺木下压之势,又加重了几分,他心中一惊,收摄心神,“原来这道人是想以言语乱我心神,我怎地会着了他的道儿!”

他心念一转,目光闪动,突地自棺木的阴影下,瞥见高髻道人额上的汗珠,他心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忖道:“他为何要用言语来乱我心神,原来他自己的力度也到了强弩之末,我只要再能支持片刻,定必立刻便能转败为胜!”

高手相争,不但看功力之深浅,毅力、恒心更是莫大因素,胜负生死,每每判于一念之间,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便能取得最后胜利,谁如半途丧失斗志,自然必败无疑!

南宫平一念至此,当下凝神定气,抱元守一,口中却缓缓说道:“你拼尽全力,妄想孤注一掷,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么!”

高髻道人本已铁青了的面色,突又一变,掌中的棺木,力度不觉一弱,南宫平深深吸进一口长气,长剑一挑,借势挑起三分,口中又道:“你功力或许较我稍深,但你惶急惊慌之下,手抬如此沉重之物,狂奔而行,功力之消耗,却远较我多,此刻我纵然已是强弩之末,你却已将近油尽灯枯了!”

紫檀棺木,又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南宫平掌中的长剑,又自乘势挑起两分,高髻道人苍白枯瘦的手臂,已渐渐由白而红,由红而紫。

南宫平暗中松了一口气,双眉舒展,缓缓又道:“你我再如此拼将下去,我虽危险,还倒不妨,你却难逃一死!”

他故意将“死”之一字,拖得极长,然后接口又道:“为了一具既无灵性、亦无用处的紫檀棺木,命丧异乡,岂非大是不值,你武功不弱,修为至此定必不易,我念在武林一脉,只要你此刻撒手,我必定不咎既往,让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