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蝶 舞(第5/6页)

“萧大师最亲近的人就是萧泪血?”

“不错。”老人黯然道,“这柄剑出炉时,萧大师就已看出他的独生子要死在这柄剑下。”

“他为什么不毁了这柄剑?”

“他不忍,也不敢。”

“这柄剑是他自己的心血结晶,他当然不忍下手去毁了它。”这一点卓东来也能了解,“可是我不懂他为什么不敢毁了它?”

“天意无常,天威难测,冥冥中有很多安排,都是人力无法抗争的。”老人目中又露出那种说不出的恐惧,“如果萧大师毁了这柄剑,说不定就会有更可怕的祸事降临到他的独子身上。”

卓东来眼里在闪着光:“后来萧大师是怎么处置这柄剑的?”

“萧大师有三位弟子,大弟子得了他的相剑术,走遍天涯,相尽利器。”

“我也听说过,江湖中有位磨刀的老人,相剑凶吉,灵验如神。”卓东来道,“萧大师的大弟子想必就是他。”

老人点头:“萧大师的二弟子邵空子得了他的铸剑之术,后来也成为一代剑师。”

“邵空子?”卓东来耸然动容,“就是铸造离别钩的那位邵大师?”

“就是他。”

老人说:“这两人都是不世出的奇才,但是萧大师却将自己最得意的刺击之术传给了第三个弟子,而且将泪痕也传给了他。”

“为什么要传给他?”

“因为这个人不但心胸博大仁慈,天性也极淡泊,完全没有一点名心利欲,而且从不杀生。”

“他已尽得萧大师的剑术,当然没有人能从他手中将泪痕夺走。”卓东来说,“这么样一位有仁心的长者,当然更不会伤害恩师的独子。”

“而且他三十岁时就已隐于深山,发誓有生之日绝不再踏入红尘一步,死后也要将泪痕陪他葬于深山。”

“是哪座山?”

“不知道,”老人说,“没有人知道。”

卓东来叹息:“就因为这缘故,所以江湖中才少了一位剑术大师,也少了一柄利器神兵,这是江湖人的幸运,还是不幸?”

“可是萧泪血却总算活了下来。”

“是的,”卓东来悠悠地说,“不管怎么样,萧泪血总算没有死在泪痕下,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他的声音里虽然也充满伤感,可是他的眼睛却已因兴奋而发光,就好像一个登徒子,看见一个赤裸的少女已经站在他床头一样。

等他再抬起头去看小亭中的老人时,老人仿佛已睡着了。

细雪霏霏,小门半开,卓东来已经走出去,蝶舞已经准备关门了。

只要把这道门关上,这地方就好像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了。

她只希望永远不要有人再来敲门,让她和那个老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因为她对外面的那个世界已经完全没有企望,完全没有留恋。

因为她的心已死,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副麻木的躯壳和一双腿。

她的这双腿就好像是象的牙、麝的香、羚羊的角,是她生命中最值得宝贵珍惜的一部分,也是她所有一切不幸的根源。

——如果没有这么样一双腿,她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会活得更幸福些?

蝶舞垂着头,站在小门后,只希望卓东来快点走出去。

卓东来却已转过身,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盯着她看了很久。

“这些天来,你日子过得好不好?”

“很好。”

蝶舞的声音里全无感情,几乎比卓东来的声音更冷淡。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卓东来说,“我可以保证绝不会有人来打扰。”

“谢谢你。”

“可是我也可以把你送到别的地方去,”卓东来淡淡地说,“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把你送到别的地方去,我知道有些人一定很希望我这么样做的。”

蝶舞忽然变得像是条受惊的羚羊般往后退缩,退到门后的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卓东来笑了。

“可是我当然不会这么样做的,”他的笑眼中充满残酷之意,“我只不过要让你知道,你应该对我好一点,因为你欠我的情。”

蝶舞抬起头,盯着他。

“你要我怎么样对你好?”蝶舞忽然问他,“是不是要我陪你上床睡觉?”

她的风姿仍然优雅如贵妇,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个婊子。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功夫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只要跟我睡过一次觉的男人,就会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蝶舞说,“我的腿动起来的时候,男人是什么滋味,你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

她已经开始在笑了,笑声越来越疯狂:“可是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因为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只有一个人,你这一辈子活着都是为了他……”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