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长江一夜(第3/11页)

“在下姓胡名,湖广岳州人士。”

“唔!听先生口音,的确是湖广人;至于胡,恐怕不是先生的真实姓名吧?”

“不不!在下的确是姓胡名,不敢相欺。”书呆子听这所谓的三爷一说,内心暗惊,这老者的目光如电,他怎么察觉我用的是假姓名了?于是他更加谨慎地回答,以免连累家人。

三爷一笑:“老夫不管先生姓甚名谁,先生认识重庆的顾老?”

“顾老!?在下从没听闻,更谈不上认识了,这顾老是谁?”

“先生既不认识顾老,怎么对顾老的画如此欣赏?”

“在下欣赏,并不在乎画者是谁,只是就画论画而已。”

“这画有什么可欣赏之处?”

“笔法老练,泼墨有劲,一气呵成,没有几十年的苦练,不可能有此笔锋走墨,至于画中原先的含意,在下并不知道,只是自己主观想象而已。在下之想,恐非画者之意。”

“所以先生借画讥讽朝廷无道,天下漆黑一片,百姓暗无天日了!”

书呆子一下无言。三爷“嗯”了一声:“先生怎不说话?”

书呆子惶恐地说:“在下是一时性起,信口开河,当不了真。”

“那先生也是有感而发了!”

书呆子长叹一声:“当今各地官府横行,民不聊生,清廉正直之官,可以说没有几人。”

“看来老夫手下并没有看错先生,先生确是东林党残余之辈。”

“这是天大的冤枉,在下从不与任何人来往交谈,往往独自一人寄情于山水之间,怎会是东林党之流了?”

“那先生起码对朝廷不满,对东厂看不惯,还在大街上肆意而言,蛊惑人心。”

“那,那,那怎么办?”

“请先生随老夫走一趟了!”

“你们要带在下去哪里?”

“去酆都城!”

“你们要杀在下?”

“先生想不死,只有一条路,老实说出你是什么人,同党人是谁?”

“在下只是一介书生,有什么同党了?”

三爷不再理睬书呆子,拍手叫那两汉子进来,对他们说:“你们好好招呼这先生,带他到舱下去。”

“是!”

两条汉子顿时抓起了书呆子,掀起舱板,将他扔进舱下了。然后便盖上舱板,问三爷:“三爷,要不要先拷打这秀才一顿?叫他说出实话来。”

“唔!到夜里无人处再说。”

“三爷,要是这秀才什么也不说怎样?”

“那就将他杀了,沉尸江底。看来这秀才也没有多少料,只是不满朝廷的一个书呆子。既然捉了来,就放他不得。”

“三爷,哪怕这秀才是铜皮铁骨,小人也要从他口中扒出一些话来。”

“唔!你们看着办好了,千万不可惊动了过往的船只。”三爷心想:你们这两个蠢材,他不过是一介不满现状的书生而已,也将他捉来邀功。看来,以往你们不知冤死了多少人!这个书生,也是活该。

这个三爷,一向不将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明知是冤枉,捉了也能放,干掉了了事,何况书呆子还有一些所谓大逆不道的言论,杀了也不冤枉,只是用刑过重而已。

三爷走到船头四下打量,他身后家人打扮的四位武士也跟随出来。这四位武士,一个个深藏不露,都有一身独步武林的武功,是三爷贴身的保镖,也是三爷的心腹悍将。其他十二个人,包括那两个汉子在内,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至于船上的水手、梢公,都是化了装的东厂鹰爪。这一艘官船,的确是三爷四下流动的巢穴,不为武林人士注意。三爷,更是行踪莫测,时而在船上,时而在陆上的某处深宅大院。但他贴身的四位保镖,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不管三爷去哪里,都是形影不离,他们除了保护三爷外,什么事也不用做,出外活动抓人,杀人和跟踪人,是三爷的另一批鹰犬的事。三爷是什么人,除了四位保镖和他另一些心腹外,就是船上的武士、水手也不知道,只知道三爷是一位可怕的人物,在官场上,地位显赫,只要他亮出身上的腰牌,州府的官员们都得敬畏相迎,对他的说话,没人敢不听从。

三爷在船头上打量了两岸的景物和过往船只,再看船后江面上的点点船帆,先前尾随的一叶轻舟不见了,不知这一叶轻舟在何处消失了。换上的是一些货船和客船,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他打量一会,又转回内舱去了。

小神女的一只快船,隐藏在一些货船、客船和渔船之中,不为三爷注意。

暮色苍茫,西边最后一丝晚霞也消失了。一些渔船纷纷靠岸。三爷的官船,也停泊在长江边离一处叫蔺市小镇的不远之处,江面上的货船、客船却仍然趁着暮色航行,要赶去涪州城。这里离涪州所在地的涪陵,还有40多里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