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宫(第3/9页)

“你已是钦差,自然诸事皆宜。何况,母后不是给了你‘上方宝剑’,你怕谁?那块金牌,稍有身份的人都知是母后信物,她传予了你,此事一日内就会传遍全城,到时大小官员只怕要来拉着你的裤脚巴结你呢。”说罢,龙佑帝自言自语,“难道真是母后给驸马的礼物?”

“皇上莫要取笑,逊之怎敢高攀?”郦逊之心底苦笑,“无论如何,诸事以皇上吩咐为先,失银案是头等紧要事,至于儿女私情,逊之实无半点心思。”

龙佑帝的眼睛亮了亮,欣喜地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他似乎只想到江山社稷,至于少阳公主的终身大事,在这面前只能放一放了。

转眼天宫已近,龙佑帝指着前面一座宫殿的匾额,吸了口气道:“到了,这就是天宫。”郦逊之闻言放目看去,但见崇楼杰宇,气势不凡,辉煌中透出一股柔美之气,那“天宫”两字,豪放里带娇媚之姿。整座宫殿玉栋晶墙,翠瓦碧梁,琼栏瑶阶,比大内其他建筑更为夺目。

人间富贵如此。

一女子在宫内斜倚栏杆,她四周环绕着若干伶俐的小猫,只只温柔驯良,撒娇惹厌之态令人忍俊不禁。这女子亦是慵困已极,浑身软而无力,风吹就起。

一雪衣少女缓缓自宫门而来,在她面前停住,静立说道:“皇上和郦世子正往这儿来。”

她回过头,凤眼明秀,绰约风流,懒懒地轻启朱唇道:“知道了。”向宫门处瞥了一眼,身形一动,竟疾若飘风,未待那雪衣少女看清,已静静站在宫门边上。远处,龙佑帝和郦逊之携手而来,十分亲密。那女子微微地斜着头看着,露出思索之意。

龙佑帝远远地看到她,朗声笑道:“天宫主,朕带了个人来见你。”他进了天宫的大门后,行为举止放达许多,显出他在此处的自在。天宫主谢红剑遥遥地朝两人欠了欠身,嘴角挽出一道云霞似的微笑,整个人腾空而起,飘飘地往两人处而来,姿态如飞。

她的动作缓慢而又舒畅,优雅而又细致,郦逊之在目睹的那一刻震惊地想,好轻功!

在两人的面前轻轻落下,她不慌不忙,径自向龙佑帝行了一礼。

“见过皇上。”玉音如啼,明净动人。郦逊之认真地打量着她,却根本看不出她的年龄,只觉得她实在是丽光四射,让人不敢逼视。

“天宫主,这是淑妃之弟、康和王府世子郦逊之。逊之,这是朕的师父,天宫主谢红剑。”

郦逊之忙向她行礼。谢红剑软软地说了声“皇上客气”,声音又糯又甜,向郦逊之稍欠了欠身。她莲步轻移,走在前边带路,郦逊之看着她柔若无骨的神态,不由皱起了眉头。龙佑帝拉了拉他的袖子,摇摇头。

谢红剑从未在江湖上露面,但她与天宫之名早已传遍江湖。郦逊之没想到她看上去不过是个享尽荣华的贵妇,不禁轻叹一声。他念头未尽,谢红剑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道光芒。郦逊之直视着她,一瞬间他好像也看到她的心底,心中一动,打消了起初的轻视。

谢红剑领两人来到天宫显翠亭,亭中有一张石桌,三个石凳。郦逊之心中赞服,皇上称她“师父”,就得以师礼待之。可她不想与皇上如此生分,三人不分尊卑地坐,更显亲切。龙佑帝笑道:“到底是天宫主了解朕。”

郦逊之心中微有暖意,毕竟皇帝在他面前尚以“我”自称,可见视他非同一般。

“不敢。不过,妾身正有一件事要和皇上商量。”

龙佑帝稍感意外:“哦?朕也有事想说。天宫主先讲。”

谢红剑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帕:“皇上请看。”

龙佑帝接过,丝帕上歪歪斜斜写着许多字,笔法幼稚笨拙。大意是说嘉南王监守自盗,贪污官银为己所用,致使国库空虚,无法救济各地受灾之民。为逼嘉南王交出官银,特地绑走郡主,望天宫代嘉南王出五十万两银子赎回燕郡主,绑架者会以此散发给各地百姓作为救灾之用云云。

龙佑帝双目圆睁,把丝帕扔在桌上:“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他静下来,又道:“天宫主放心,朕决计不会怀疑嘉南王。这投信之人,来意可疑。”

谢红剑悠悠然地道:“皇上说得没错,嘉南王一心为国,若连皇上也不见信,未免让人心寒。他们绑走郡主,居心叵测,其心可诛,皇上要为嘉南王做主。”郦逊之在一旁看到这行字,蹙眉想道:“难道燕郡主只是被人绑架走,而与朝中斗争不相干?”

谢红剑瞥了一眼他的反应,又道:“这方丝帕是午时在天宫门口捡到,看来意在示威,根本没说在何处交换,叫嚣几句罢了。只是,竟然有人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她眉目流转,淡然地加了一句,“就请皇上准天宫去办此案,为皇上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