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 第一回 黑布鞋、白布袜、青布衫(第2/5页)

要打杀萧秋水的人也恍然道:

“看来要个十万两不成问题。”

后来出手的人却问道:

“却闻浣花剑派已给权力帮铲了,自顾不及,哪有钱给?”

另一个稳住舟子的人接道:

“别管,先把他捞上来再说,死了的人,就没用了。”另三个颔首道是,这时萧秋水口咯鲜血,已渐沉入江中,只见原先那人用棍轻轻一挑,“呼”地一声,萧秋水连人带着水珠子,划过明月夜空,“砰”地被挑跌入舟中。此人臀力之大,可以想见。萧秋水人虽受伤,主要是因在水中,无处着力,又喝入不少水,以致无法闪躲,而今一旦登舟,摔得虽痛,但他天生意志力过人、居然可以恢复知觉,只听那要打杀他的人嘿嘿笑道:

“咱们一路上跟着,他人多势众,不好动手,却未料他自己摔落下来,正好替他们三个冤魂超度!”

萧秋水心中实觉冤枉,自己并不认识他们,便无端端遭了毒手,于是挣扎道:

“你们……是谁?咱们……无冤无仇……”

萧秋水一开口讲话,倒令那四人吓得一跳,他们不知萧秋水居然还能说话。原先那人犹疑了一下,沉声道: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却知道你是谁。”

那要打杀萧秋水的人桀桀笑道:

“我们就是长江三峡,十二连环坞,水道天王大老爷,朱大天王的手下,‘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中的四条棍子。”

那后来出手的大汉狠狠地道:

“我们一人一条棍子,打死你,替‘三英’报仇!”

最后一人指着原先第一人道:

“他叫常无奇,”指了指要打杀萧秋水那人道:“他叫宇文栋,”随而指那后来出手的人道:“他叫金北望,”然后指指自己,道:“我叫孟东林,”然后又笑嘻嘻地道:

“你都认识了,那你躺下吧!”

闪电般出手,封了萧秋水的“软穴”、“哑穴”,萧秋水身负伤,力未复,无及闪躲,软跌下去,但他的神志依然十分清楚:

这四人是“长江四棍”他们乃是为报“长江三英”之仇而来的!

——在“剑气长江”一役中,萧秋水等“锦江四兄弟”曾在秭归镇九龙奔江上,为救那老员外,曾与朱大天王手下对上过,结果是:邓王函怒杀符永祥,战其力和薛金英都为傅天义所杀、因此与朱大天王的人结了深仇大恨!

——如果说陆路上现在是权力帮的势力,水道上却是朱大天王的天下。而“三英四棍,五剑六掌,双神君”,“四棍”排行比“三英”高,萧秋水纵未受伤,以一人之力,也绝非这四棍联手之敌!

萧秋水昏昏沉沉,但心中一股求生意志,依然很盛。

——我不能死。

——神州结义大志未酬。

——唐方、星月、南顾、超然,你们在哪里?

江水荡荡,明月悠悠,轻舟快疾,转眼间已过了无数峡、无数山、无数江!

也不知道多少天,渡过了多少江,萧秋水在舟中,忍受了多少次讥笑,恶毒的讽刺,对他一生中是一个极大的静思,极巨的磨练。

他仰卧着:仰着脸只看到急遽变化的云和不变的天,掠过的山尖,那极深沉的思省使他忘却了身上的疼痛,这次就擒,反而使他鲜衣怒马的二十载来,得到一次深思默想的契机。

然而,今日,舟子停泊了,这显然是在岸边,岸上有极纷乱的叫卖声、赶骡声、鸡鸣声吵杂声。

这声音代表了人烟:刀剁在砧板上,卖者剁少一分肉,买者偷偷拎多了一块肉;铁锤击打在炉边的铁器上,铁匠刚要铸成一把新的菜刀;王婶的筐子破了,鸡鸭螃蟹爬了一地,有人掩袖偷笑,有孩童拍手咕唁叫,还有地痞流氓,嘴边歪里歪气拈了个广东小调:唉呀走难了!

萧秋水听到这些声音就想起他爱热闹,可是父母总不放心让他出去,他自己在院里召集村童放鞭炮的童年。有次点燃了炮仗掷丢不及,“崩”地一声手里起了个泡,第二天食指多了一条黑纹般的痕印:而今印痕消了:影子却仍留在心上:

点燃了炮竹要赶快、要勇敢、要准确地掷掉。

就像出剑一样,快、准、狠。

可惜萧秋水不能起身,也不能动弹,不然以他的性情一定会跳入人群,跟他们一道热闹。

现在他只能透过竹篷的缝隙,看出去,见到来来往往、熙攘而繁忙的人群。

这比几天的寂寞江上,却客气得多了。

萧秋水虽不知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但听口音;却仍是广州话,但腔调上,却又跟广西不一样,他心里纳闷着,却不知道自己来到广东了。

粤江为广东省最大河川,上流为东江、北江、西江,故其聚众之地名为三江,其中以西江最长,由槽入粤,至三水与北江相汇,又至广州以东再合东江,以下即转珠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