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以正克邪(第3/4页)

星奕士的本心早已迷失在苍茫虚空之中,自身并无任何情感欲望可言,再高明的迷乱心志的幻术或者心灵冲击、精神威压用在他身上也只会像针对毫无生命的顽石一般,发挥不出半点作用。但如果他性命与心神寄托的星海出现他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变化,哪怕再微不足道,都足以对他的身心造成影响。

只因天地玄机无穷无尽,但其内蕴根本原则之一,即是“损有余以补不足”的平衡之道,是“万物负阴而抱阳”的阴阳奇正衍化,注定了天地法则再如何恶劣绝情,总会留出一线生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物极必反,道穷则变。变数与混沌无处不在,有变数,才有精彩,一味的灭绝与无情、绝对的精准与算尽都不符合大道常理,只会是邪道。

这也是“斩邪”两字的真谛。何为邪?过贪、过凶、过诈、过执、过于无情、过于多情、过于损人、过于利己、过于追求掌控一切、算尽一切……凡事太过偏激,过尤不及,超乎常理能容,背离大道,皆为“邪”。“三五雌雄斩邪剑”中的“雌剑”,便是遵循“损有余以补不足”的平衡之道,过分凶绝则补之以生机,过于阴森则补之以阳和,偏于晦暗则补之以光明,太过凶暴则补之以绵柔……所谓“邪道”,总有与正道有悖有异的不足之处,这也是其破绽所在,寻机补入,足以由正破邪。

《道德经》有云:“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从某种意义上讲,王宗超让星奕士的星辰宇宙出现生命的行为,是在帮助他把宇宙变得更加更加完美,更接近于大道。但这种完美却为本身已偏离大道的星奕士不容,所以就反而变成了在给他的宇宙制造破绽,在破解他的宇宙。

整体来说,既然“雌剑”是偏向“补不足”,那么“雄剑”就该是偏向“损有余”。如此攻其弱,削其强,自身又在冥冥中与大道契合共鸣,足以成为诸般邪道的克星,方不负其“斩邪”之名。

不过这种高妙用意,对于使用者的境界与悟性要求也是极高,虽然反过来有利于使用者参悟更高境界,但在使用者境界太低时也会很大程度限制其威力。而且如果对手比自己境界更高,更契合大道,又无明显偏激邪异之处,也就发挥不出“斩邪”奇效。张元放初次对上王宗超时,就是属于这种情况。不像某些攻击力强大的法器,拥有越级挑战的作用。

王宗超已经开始破局,但对于不明其中奥秘的观战者来说,王宗超只是在初得仙剑的一开始占据上风,而后又趋于胶着状态,明显在短时间内是休想分出胜负了。

许妙娃与血婴童子心中大定,尤其血婴童子对王宗超极度忌惮,一直抱有稍有不对就会远遁高飞的打算,此时顾虑大减,开始将毒辣诡秘的目光投向与许妙娃激战中的张元旭。

“想来你便是当代张天师了……”对战之中,许妙娃突然软声细语地开口说道:“井下大多数人都对天师教怀有深仇大恨,若得了机会,不介意把龙虎山杀个鸡犬不留。但我当年却是为逃避穹冥帝君追杀,自愿被镇入井内,对于贵教并无多少仇怨。只是承了人家人情,不能让你们重新封井而已。眼下局势对你不利,不如就此速速带领精英弟子逃去,以免彻底灭了道统!”

张元旭冷笑一声,并不作答,他毕竟执掌“三五雌雄斩邪剑”多年,别人看不出王宗超破解星奕士的星辰奇阵只是时间问题,他却能看得出几分端倪。而且他对镇魔井下的所有邪修都毫无信任可言,又岂会听从许妙娃的劝告?

就在此时,血婴童子突然在原地消失,紧接着虚空中若有若无的血线闪了一闪,直朝张元旭斩来。

张元旭原本一直在防备血婴童子,又岂会着了计算?加上血婴童子刚刚在王宗超手上元气大损,实力已降到接近金丹级,这一剑威胁性已经大大不如初次现身时。所以张元旭只是从容避过,就要挥剑反击。

但就在此时,张元旭在阳光下的影子突然暗了一暗,暗得深邃,暗得让人看不清任何事物,仿佛连通着无尽虚空之外的幽深冥狱。

不仅是张元旭的影子,一时间一切树影、屋影、山影都扭曲、变幻起来,仿佛有层层黑潮从中翻涌而上,动人心魄,偏又几无实质,难以捉摸。

张元旭刚刚惊觉不对,左脚已被自己影子中伸出的一直扭曲黑手一下抓中,紧接着镇魔井内无数连着道道血线的剑芒穿梭虚空,犹如无数嗜血的蚂蝗,向自己周身上下密集攒射而至。

四下受敌,张元旭一时顾此失彼,手中“三五雌雄斩邪剑”只来得及崩飞血婴神剑,而不少剑芒则已突破了他的护体雷光,带着一股浓腥血气,深深扎入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