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与今群雄惊诡变武当一剑灵锋芒(第5/6页)

但耿玉京纵然明知追他不上,也是非追不可的。也不知是否天从人愿,一个奇迹突然出现了。

那人不知怎的,忽然停了下来,侧着耳朵,好像在听什么。他背向耿玉京,耿玉京看不见他脸部的表情,但见他身形一闪,突然就在一块石头的后面消失了。那块巨石远看似一个整体,其实却是两块挤在一起的大石,中间有个能够藏身的缝罅的。

耿玉京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戒备神情,但从他的这个动作也可以猜想得到,他是发觉敌踪,故而躲在暗处,伺机伏击。耿玉京不觉有点奇怪:“如果他发觉有人跟踪,他这样躲藏也是瞒不过背后盯着他的那双眼睛的。难道还另外有人躲在他的附近,又或者只是他的疑神疑鬼?”

但此时耿玉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即全速施展轻功,向那人匿藏之处扑去。

距离已经在三十步之内,忽听得那人一声大喝:“着!”一把碎石打了出来。

但奇怪的是,他最先的一把石子是打向前方的,石雨纷飞,却未见有人影出现,跟着的一把石子,才是反手打向正在向他扑来的耿玉京。

耿玉京早有准备,一招“云涌风翻”,剑势如环,把那些碎石子扫荡开去。

一阵叮叮之声,宛如繁弦急奏,耿玉京虽然扫荡了向他飞来的碎石,虎口亦已给震得隐隐发麻。那人是将一块石头捏碎来打他的,功力之高,可想而知。倘若不是耿玉京的内功近来亦已大有进境,莫说与这人交手,只这一把碎石,恐怕就要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人已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出乎耿玉京意料之外,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乌鲨镇曾经碰上的那个蒙面人。

那蒙面人看见追来的是耿玉京,似乎也是始料之所不及,哼了一声,喝道:“你这娃儿要来找死吗?快快给我滚开!”声音干涩,极为刺耳!

耿玉京怒从心起,喝道:“你在关外害死慧可大师,如今又害死我的义父,舍了这条性命,我也要与你拼了!”喝骂声中,已是一剑斜刺过去。这一剑,招里藏招,式中套式,端的是狠辣非常。

蒙面人竟然不躲不闪,伸手就抢他的宝剑。耿玉京剑势陡然一转,斜削过去,满以为最少可以削断他的两根指头。哪知这人的空手入白刃功夫奇妙之极,刹那之间已是变为点穴的指法,屈下四根指头,只有中指点向他的关元穴。高手搏斗,只争毫发之差,他屈下四指,刚好避开剑锋。但中指却已堪堪点到耿玉京的脉门了。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耿玉京陡地一矮身形,剑尖反挑对方小腹。蒙面人只道他的招数已经使老,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余势未衰,在如此情形之下,蒙面人倘若继续强攻,势必两败俱伤不可!蒙面人只好吞胸吸腹,先行避招。高手搏斗,只差毫厘,耿玉京的剑尖就差了那么一点儿,连对方的衣裳都未沾上。但那蒙面人由于吞胸吸腹,身躯缩后几寸,他的指尖也就未能点着耿玉京的穴道了。

掌风剑影之中,双方倏地由合而分。表面看来,大家都没吃亏,但耿玉京的脉门已是火辣辣作痛,须知蒙面人的内功比他深厚得多,指头虽没点着他的穴道,那股劲道,已是足以令他虎口酸麻。

耿玉京吸了一口气,剑走轻灵,继续采取攻势。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他出剑的劲道虽然不足,但已是极尽轻灵翔动之妙。蒙面人倘若不能一掌将他打死,可还当真不敢欺近他的身前!

蒙面人饶是胜券稳操,也不禁心头微凛:“相隔不过数月,这娃儿的剑法竟然精进如斯,若不杀他,终是后患!唉,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又怎能下这毒手。”心神稍分之际,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蒙面人的衣袖给剑尖划开了一道裂缝!蒙面人一咬牙龈,心道:“这娃儿与我缠斗不休,只怕还有强敌在旁窥伺,罢了,罢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只好让这小鬼去见阎王吧!”杀机一起,迅即虚劈两掌,退了三步。他这是倚仗功力深厚的以退为进的打法。他的劈空掌已足以抵挡对方攻势,只待对方气力稍衰,他的虚招立即就可变为实招,取对方性命。

不过片刻,耿玉京呼吸已是为之不舒,蓦地想起师祖所传心法“任他如泰山压顶,我只当清风拂面!”接着,慧可大师在断魂谷石室中给他讲解的“庖丁解牛”的妙理也似一道灵光从他心头闪过,庖丁解牛,以“神遇”而不以目睹,以目睹而目无全牛。耿玉京一悟妙理,遂将生死置之度外,眼中所见,只有蒙面人的一双手掌。剑法也更进一层,好像不是用手使剑,而是用心来使剑,跟着对方掌势的变化,随心所欲,乘瑕抵隙,着着争先。如此一来,他使剑已是无须使用多少气力,蒙面人的“耗”字诀就难以见效了。蒙面人的内力深厚,但在剧斗中也是要消耗的,久战下去,胜负难料,蒙面人看出这个危机,立使险招!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的双掌已是划出一道圈圈,从掌法变为剑法!耿玉京做梦也想不到这蒙面人竟然能够以掌代剑,使出太极剑法,而且正是可以克制他此际所使的这招“白虹贯日”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