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相互追踪 海隅逢异士连环探案 大厦见奇情(第2/7页)

鱼壳沉思有顷,把手一挥,说道:“算了,你们去吧!”易兰珠在九名一等一高手的环击之下,要自保不难,但却担心唐晓澜与白泰官会遭伤害,趁势收篷,冷笑说道:“了因,我带你的师弟师妹走了,你背师违戒之事,自有你本门中人清理门户,我犯不着伸手!若你另有为非作歹,鱼肉善良的事撞在我的手里,我可不轻饶你!”说罢,对鱼壳拱手道声:“承让!”将剑交回唐晓澜,左手一带,与吕四娘、白泰官展开陆地飞行的本领,风驰电掣般向山下奔去。

鱼壳悚然一惊,瞿然醒起,顿足叫道:“快!快!快传令下去!叫儿郎们让路!”倏时红旗招展,喽啰们大声叫道:“清道送客,不得拦阻。”一站一站地传达下去!但已经迟了,这时易兰珠等已至山腰,那些守卫卡子的喽兵,未闻帅令,一声胡哨,在密林丛草中,嗤嗤连响,早已射出一排飞蝗弩箭来。吕四娘哈哈一笑,霜华宝剑呼呼掠风,前后左右卷起匹练似的一道寒光,飞蝗弩箭,纷纷跌落地上。淡月疏星之下,四条人影,宛如四条白练,冲破飞蝗箭雨。山路两边埋伏的挠钩手,哗啦啦伸出两排雪白锋利的挠钩,向四人脚下疾卷,易兰珠降龙宝杖左右一扫,只听得吧吧吧吧,一片断金戛玉之声,把挠钩扫断了七八杆。那边厢,吕四娘出手更辣,一声娇叱,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银虹,向草丛中扫去,伏在里面的四个挠钩手,全都中剑倒地,血花四溅!易兰珠急道:“不要杀这些小喽啰!”这时鱼壳大王叫让路的帅令才一站一站,远远传来,埋伏在山腰山脚的喽啰,急忙一面传令,一面避开,易兰珠笑道:“这才像个送客的规矩!”鱼壳在峰顶瞭望,见她们如此神威,不禁变色!

四人出了田横岛,仍乘鱼壳大王送客的海船,回到青岛海滨。闹了一晚,这时已是月亮西沉,晓霞隐现。过了片刻,一团团白云,紧聚一起,云中闪发白光,东方天色由朦胧逐渐发红,眨眼之间,一轮红日在遥远的海面冉冉升起,顿时映起半天红霞,丽彩霞辉在黄海上幻成千万道金光灿目的光线。唐晓澜不禁击掌赞道:“朝昏甫敛,洪涛不惊;水面霞光,灿烂万道;旭轮突现,霄漠顿清!”这是清初才子侯方域写东海浴日的佳句,吕四娘微露讶意,微笑说道:“唐兄弟,这几年来你读了不少书啊!”唐晓澜面上一红,又是得意,又是惭愧,低声说道:“胡乱读了点书,认得几个字罢了!姐姐家学渊源,我拜你做老师,只怕你还不肯收我这样的学生呢!”易兰珠白泰官突然听他们说起书本上的话来,甚为奇怪!

唐晓澜五年前在邙山初见吕四娘之时,稚气未消,对她深心倾慕,当时他曾听过吕四娘称赞她爹爹一个门生,又曾听过吕四娘所说的“侠士之义须配以真儒之识”的议论,自惭形秽,所以在杨仲英门下,才要求晚上读书。今番海岛重逢,不自觉地抛出了几句书包,想讨吕四娘的欢喜。易兰珠哪里知道他这样微妙复杂的心情。

吕四娘听他那么一说,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小兄弟,你看我会做个教书先生么?”旋而正色说道:“若然谈到了治学,那最少要下几十年苦功,古人皓首穷经,你当是容易的么?对经史之学,我自己也未入门呢,我爹爹有个门生,年纪虽比我们大不了许多,经史词章,却都已有了根底,你若有志于学,将来我倒可荐他给你做老师。”吕四娘胸襟开朗,把他当如弟弟看待,心中哪有丝毫杂念,唐晓澜听了,嗒然若丧,低下了头,说句“谢谢”。

易兰珠听得不耐烦,打断说道:“不必谈书本的事了,晓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寻找你,拿了你的剑又还给你吗?”唐晓澜垂手说道:“不知。”易兰珠庄容说道:“就为了你这把剑。”唐晓澜惶恐说道:“我知道这把剑是太师祖传给周师祖的,我实在配不上用它!”易兰珠摇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这几天我默察你的人品,尚是我辈中人,只是你武功太低,我怕你不能长保着它!”易兰珠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把剑是天山两把镇山宝剑之一,不能落在外人手上。现在晦明禅师门下只剩我一人了,而我也已到了风烛残年,为了对去世师祖作个交代,我必须找寻这把剑的下落,找了几年,总算找着了。你是周青的义子,我也早知道了。这把剑现在我决定给你,但你的剑术不行,有失天山剑派的威望,你得跟我学三年剑术!”唐晓澜大喜,急忙叩头拜师,易兰珠将他一手拉起,肃然说道:“我只授你本门剑术,其他武功,来不及教了。我和你也仿凌大侠与周青之例,只能算挂名师徒。到你将来花甲之年,或闭门封刀之日,你将这剑缴回天山,给那时的掌门弟子。然后由掌门人考核你一生功过,那时才决定许不许你正式列入门墙。”武林中的挂名弟子,等于学校中的试读生,都是程度较低,还要留待考核,才许升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