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箭发弹飞 剑光惊巨擘舞休歌罢 杀气隐华堂(第5/6页)

过了三日,毒性化净,可是杨仲英腿血管已经硬化,走路不能用力,一拐一拐的,还要扶着墙壁而行,看来已是残废定了。

家人和冯瑛等当然难过,不过杨仲英得以拾回一条性命,也算不幸中之幸。杨柳青心中暗暗埋怨冯瑛,认为父亲的残废,都是因她而起。

这一晚冯瑛又偷到唐晓澜房中,他们在这三日之中,衣不解带,在杨仲英病榻之旁看护,未曾研习武功。

也是合当有事,这一晚杨柳青半夜醒来,想到父亲房中一看,走过回廊,忽见唐晓澜房中尚有灯火,放轻脚步,悄悄走近,贴耳一听,忽听得冯瑛和唐晓澜低低谈笑之声。

杨柳青这一怒非同小可,火气上冲,哪里还把冯瑛的本领放在心上,呼的一掌,击碎窗门,戟指骂道:“贱丫头,好不要脸!”

冯瑛愕然起立,道:“姑姑,你听我说!”杨柳青这时已失了理性,一手便抓冯瑛头发,大声骂道:“你还说什么?三更半夜,你在这里干什么?哼,好不要脸!”冯瑛霍地点头,避过杨柳青一抓,杨柳青兀是哭骂不休,动手再抓,冯瑛勃然大怒,斥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杨柳青骂道:“我当你是个偷汉子的小贱人!”话刚出口,冯瑛手掌一扬,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打了她一个耳光。杨柳青痛得倒地滚叫,冯瑛已经冲出房门去了。

冯瑛性情纯真刚烈,本来不是一个能受人气的姑娘,只因为了叔叔,才忍了这么些时日。她打了未来的婶婶一个耳光,亦不后悔。回到房中,心中想道:“唐叔叔对本门的内功窍要,已全领会,今后只要肯下苦功便行了。但内功是否能助他解消毒性,却还是未可知之数。我何不到京城一走,拚了性命,也得给他取到解药,以报他相救之恩。至于这个‘婶婶’,以后我永不理她,也算不了什么。”她想了便行,马上写了一封书信,叫他在一年之内不要离开杨家,候她取回解药。并叫他代向杨公公赔罪,写好之后,再到唐晓澜房中,唐晓澜和杨柳青都已不在。冯瑛把信用端砚压在他的书桌上,径自走了。

杨仲英听得唐晓澜房中吵闹,叫家人把唐晓澜和杨柳青唤来,问明原委,把杨柳青骂得狗血淋头。杨柳青哭道:“爹,你总帮着外人,你也不知他们是多么亲热!”杨仲英拍床大骂:“你还说,你还说!她是一个小孩子,会抢你的汉子不成!你不要脸,还胡骂别人!”杨柳青从未受父亲这样骂过,撒赖哭道:“小孩子?十六七岁的姑娘还是小孩子?”杨仲英捶胸叫道:“都是我不好,纵坏了你这个丫头,滚出去!”唐晓澜尴尬之极,上前扶道:“爹,你别生气!”杨柳青面色灰白,哭哭啼啼,跑了出去,越想越恨,跑入唐晓澜房中,将书籍乱摔,发现桌上冯瑛留下的信,心道:“哼,还敢偷偷送信来哩!”拆开一看,见上面说什么解药之事,莫名其妙,一把撕了。

唐晓澜劝了好久,杨仲英火气渐消,流泪叹道:“都是她母亲死得早,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唐晓澜一阵心酸。杨仲英忽然说道:“晓澜,我平生最重言诺,我本来答应过你代找瑛姑娘的妹妹,只是我如今残废,走不动了。你走一趟吧。我一面托人代你访问名医,你在外面也可自寻解药。一举两得,岂不甚好。而且经过了这场大闹,你离开之后,我可以好好管教青儿,待你回来之时,事情已成过去,便好说话。”唐晓澜道:“只是你老人家——”杨仲英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武林中的朋友若然知我受伤,一定会来看我。你还怕没人守护我么?”唐晓澜道:“那也要等武林的朋友来了再说。”

第二天一早,唐晓澜知道了冯瑛出走的消息,更是心忧,气在心头,和杨柳青见面也不招呼。杨柳青本想问他要取什么解药,见他如此,也不说了。到了中午,得了消息的武师果然陆续前来问候。唐晓澜放下了心,候杨柳青入她父亲的房中招呼客人之际,悄悄出走。

过了半月,唐晓澜已出现在济南市上。济南市上正传说纷纷,说是有个美若天人的小姑娘,在市中酒肆伤了张巡抚的儿子和抚衙的教头,公差正要捉她。唐晓澜听了大吃一惊,心道:这小姑娘不是冯瑛便定是冯琳。

唐晓澜在济南市访寻几日,毫无消息。一日忽见城门大开,几驾十分华丽的马车,上饰黄盖,前有仪仗,后有随从,前呼后拥,直奔抚衙。唐晓澜好不奇怪,心道:难道是皇室中人么?挤到人丛中一望,忽见中间那辆马车,有人揭开车帘,身披绣袍,顶戴珠冠,缨络纷垂,俨然王者打扮,得意洋洋,向看热闹的人招手。唐晓澜见了,又是一惊,此人非他,正是在山东海外称王的鱼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