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点破迷蒙消隐患似曾相识惹疑猜(第2/5页)

“车卫日夜不睡,飞骑跑了两日两夜,跑到苏州找一个外号赛华佗的名医,要他无论如何,给他医好妻子。”

说至此处,辛龙生心念一动,问道:“这位外号赛华佗的名医是不是姓王的?”

宇文冲道:“不错。原来你也认识他吗?”辛龙生点了点头,宇文冲继续说道:“那个王大夫给岳小姐诊了脉,叹口气道:‘我本来可以医好她的,但她身怀六甲,母子恐难保全。’车卫只要妻子平安,但他的妻子却要为他保存血脉。那王大夫道:‘母子那个保全我也没有把握,唯有竭尽所能,听天由命。’结果把岳小姐的生命延长一年,她生下女儿之后,终于因为身体太弱,婴儿未满百日,她就去世了。”

宇文冲说到了岳小姐之死,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掉下来。

辛龙生叹道:“这位岳小姐最是无辜,怪不得车卫深感内疚,每一年在妻子的忌辰,都要临风流泪了。但岳夫人死了女儿,就肯如此善罢甘休吗?”

宇文冲抹了眼泪,说道:“那日事情过后,岳良骏和他的第二个小老婆在她面前下跪,求她饶恕。

“那小老婆承认这次的事情是她为岳良骏安排的,但她的本心是为了丈夫的前程和大妇的好。岳良骏已经做到大官,不是从前一个藉藉无名的候补小官儿可比了,倘若给人知道他有一个强盗女婿,如何得了?她又说:‘姐姐,我知道他是你的仇人,俗语说父仇不共戴天,万一他是假意和小姐成亲,伺机报仇,你不忍心杀他,将来只怕性命要断送在他的手上。所以我才瞒着你干这桩事情,原意只是想害车卫的。小姐抢喝毒茶,我做梦也料想不到。你怪我那你就杀了我吧。’

“当时岳夫人尚未知道女儿是死是活,这个小老婆又是她的手帕之交,是她给岳良骏讨的。在他们二人跪地哀求的情形之下,只能饶恕她了。

“待到她知道女儿死了之后,已是事隔一年。在这一年当中,她自思往事,她杀掉那三个仇人之时,都是连他们的家小一并杀掉的,想起来也是应该有此报应。悔意一生,是以她宁可让车卫将来杀那小老婆,她自己则是从此不理世事了。这次她是因为看出你是车卫的衣钵传人,才要把你活擒的。她和你动手,其实并非想要你的性命,你明白么?”

辛龙生不禁又是有点奇怪,心里想道:“他说这番话给我听,似乎是在为岳夫人开脱,叫我不可记恨于她。听他说话的口气,对岳夫人也似甚偏袒,不像仅仅是为了车卫的缘故。”当下笑道:“我现在都明白啦,原来车卫是岳夫人的女婿,我如何还能向她报仇?再说我的本领也远不如她,要报仇也无从报起。”

宇文冲道:“你要知道的我已经说给你听了,我也要知道一件事情,你在车卫家里住了这许多时候,可曾见过有客人来找他不?”辛龙生道:“没有。”宇文冲道:“他的邻人怎么样?”

辛龙生道:“你是说任天吾?”

宇文冲道:“不错。他们两人恢复了往来没有?”

辛龙生道:“他们以前有往来的么?我听车卫的口气,他和任天吾之间似乎彼此都有忌惮,他不愿意管任天吾的闲事,任天吾也不敢惹他。”

宇文冲笑道:“说是这样说,但车卫为了你的缘故,不是已经管了任天吾的闲事么?”

辛龙生点头道:“不错,他为了救我的性命,的确是算得已经管了任天吾的闲事了。但任天吾却未必知道,因为他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

在辛龙生的心目中,宇文冲是车卫的心腹,自己的秘密自是瞒不过他,是以坦然说出他是在任家遇害的。说了出来之后,这才蓦地心头一动,不觉又起了一点怀疑:“他想知道车卫和任天吾有否往来,为什么不直接问车卫却要问我?难道这也有什么必须避忌的么?”只觉宇文冲这个人脾气和行径都是颇为奇怪。

他可做梦也没想到,宇文冲此刻正在心里想道:“我果然料得不错,这小子和任天吾原来也是对头。车卫是瞒着任天吾救他的。好,我倒不妨利用这桩事情,说动任天吾助我一臂之力。任天吾这老家伙虽然讨厌,但反正我不是想和他结交,在彼此利害相同的事情上暂时联手,那也没有什么打紧。”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那间茅屋也早已烧成灰烬了。辛龙生道:“咱们可以走啦。”

宇文冲却是若有所思,忽道:“你说过车卫是限你半年之内回去的?”

辛龙生道:“不错,这又怎样?”

宇文冲道:“我看你对妻子余情未了,未必心甘情愿作车卫的女婿吧?”

辛龙生变了面色,说道:“宇文兄,咱们是曾经击掌立誓,彼此都要为对方保守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