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仆仆风尘求绝技茫茫来日大艰难(第4/9页)

丁晓情知来人本领高强,以为必有一番恶斗,正瞪大眼睛待看热闹,哪知全出丁晓意料,那人竟高举双手,大叫:“俺什么也不懂得,你老爷们抬抬贵手,别难为俺这苦哈哈的!”他竟乖乖任由那些人绑了。

这一来丁晓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从热腾腾的希望里,跌入冰冷冷的雪窟中。他心里暗骂:“这家伙原来只会欺负后辈,见到官面的人就怕,呸!我还以为他是什么英雄呢?”

不说丁晓心里暗骂,且说那人被绑后,带兵的官儿审问他,他竟有一句答一句,供说丁晓是他的表弟,他们俩表兄弟都是新加入义和团的拳民。

那带兵的官儿和焦忠耀等都哈哈大笑,向丁晓叱道:“瞧!你这小子刚才还装蒜,原来你是义和团的拳民,又是匕首会的逃犯!”又对着那被红衣女侠称为朱师叔的说:“你还算老实,回到县里准能叫你减等!”

丁晓这回又气得哇哇乱骂,骂的可是那位朱师叔了。丁晓骂他胡说,骂他卖友,其实丁晓连他的名字都还未知,实是因为气极了,就什么也骂了。那人听了,连理也不理,骂得多了,竟自淡然地说道:“表弟,你安分一点吧。谁叫咱们给官爷们捉了,只好认命了吧!”说着,说着,又装做怪可怜的样子,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那官儿和那群捕头,见他们“表兄弟”争得有趣,又是一阵大笑,把他们两个混在被捉来的那些义和团疑犯中,一齐解县了。

斜阳古道,健马嘶风,数百官军马队,押解着丁晓,还有那冒认丁晓做表弟的中年汉子,以及十多个义和团疑犯闹闹乱乱的往安平府行进。

一路上丁晓骂得口干舌焦,声音嘶哑,要骂的也骂完了,只好被人反绑在马背上干瞪眼。那冒认是他表哥的汉子神色自若,不骂也不吭气。

那带兵的官儿则高兴异常,以为捉到了义和团和匕首会的重要人物,一路上带领马队吆喝驰骋,吓得百姓人家鸡飞狗走。

傍晚时分,他们已走到离安平府还有五十里的赭石岗,他们为着要赶在黄昏之前到达广平,更是快马加鞭。赭石岗是几层赭红的土岗子,两旁的田地长着一人多高的高粱青稞子,山风吹来,高粱帽子随风起伏,就像卷起千重绿浪。官道倚岗修筑,穿过土岗,就又是坦荡的平原,可以看得见安平府城了。

官军马队正待拐过前面峭拔的峰脚,忽地从土岗上的疏林中,有人发出磔磔怪笑,接着有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窜出一个近四十岁、儒冠儒服的书生!

那书生也怪,在走到离前头马队数丈之遥,忽地抱拳一拱,吟诗似地唱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行人若经过,献出路钱来!”唱罢,把手中的描金扇子向官军一指,喝一声:“咄!还不给我站住!”

这可真邪门,率领马队的统带不禁勒住了马,心想:只有官军捕强盗,哪有强盗反向官军要买路钱。而且又只有这么一个人,十足是穷疯了的书呆子,哪有一丁点强盗的气味?

带兵的官儿一勒住了马,喝道:“哪里来的神经汉,快快让开,不然就捉你解县!”这统带居然看他是个书生的面上,只喝他快走,并不立即捕拿。

哪知这疯书生却是纹丝不动。带兵官正待喝令捕拿,那焦忠耀老捕头,已是大吼一声,纵马而出,一边大喝道:“统带,留神!看紧犯人!”到底是焦忠耀有眼光,他已看出,前面的疯书生一定不是个好惹人物!

果然,喝声未了,那冒称为丁晓“表哥”的中年男子已是蓦地一声虎吼,手镣脚铐,碎成几段,他自马背上腾空纵起,似闪电般越过了好几匹马,落在绑住丁晓的马背上,用手一拂,利如刀剪,把绑住丁晓的粗麻绳通通弄断,再在丁晓的手镣脚铐上,东摸一把,西摸一把,不知给他用什么法儿,也全给开了。

这动作之快,有如电光火石,众军士惊魂未定,呐声大喊,刀枪齐扑!他已手脚并用,疾如猿猴,扑入刀枪之中,风翻浪涌,只两下子,就空手夺到了两张刀,正待抛一张给丁晓,只见丁晓也已把当前的一个军官打倒,夺得了一杆长枪了。

书生截路,叛贼自逃,事件离奇,变生不测;官军马队的统带顿时手忙脚乱,急忙拦截。他穿着黄色战褂,手执马刀,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居然还呼喝指挥,神气活现。朱师叔看得分明,觑个正着,倏地一声怒吼,在马背上用力一点,施展“一鹤冲天”的绝顶功夫,奋身一跃,居然飞越出四五丈远,如飞将军下降,倏地就扑到了那统带的面前。

就在书生截路,朱师叔空手夺刀,连声呼喝之际,赭石岗两旁麦田,在那高可寻丈的高粱麦子之中,蓦地发出轰天震地的呐喊,瞬眼间就钻出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头上黄巾飘动,手中兵器出鞘。这大群人正是官兵们所要搜捕的义和团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