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铁拂尘独战三凶龙吟剑遗赠奇士(第3/6页)

方复汉见司空照与心如神尼的称呼,这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同出一师,便重新过来,以长辈礼相见。谈起来才知道心如神尼每五年便上华山一次,探访师弟,这次恰巧碰见三凶搜山,顺便助了师弟一臂之力。

当下方复汉又拉上官瑾过来与心如相见,心如看了上官瑾一眼道:“这孩子倒是上好的练武根子!眼神充足,英华内敛,步法沉实,看来大约有七八年功夫了吧?”

方复汉陪笑道:“承神尼谬奖了,他不过胡乱跟晚辈学了五年。”

心如神尼啧啧称赏道:“这就很不错了,你须得好好调教他呢!”

方复汉趁机说道:“就是为了这孩子,晚辈才带他上华山找寻司空大哥,晚辈武学平庸,生怕白误了这孩子的资质,所以想把他转到司空大哥门下,刚才曾与司空大哥提过,还未知道他的意思。”

心如望着司空照笑笑道:“这孩子你还不满意?”

激战多时,天色已晚,山风陡起,百鸟归巢。司空照对众人笑了一笑,先不回答心如的话,指着面前的石洞说道:“平白给这些兔崽子扰了这么些时候,大家都已累了,先请到山居歇歇再谈。”

司空照的石洞,四壁萧然,只横着一张木榻,挂着几张豹皮。司空照将豹皮自壁上取下,铺在地上,燃起松枝,招呼众人坐下之后,再摸索出一些干粮,取出一个盛满水的大葫芦款待宾客。

席地而坐,荒山夜话,司空照才缓缓说道:“山居穴处,我已成了野人了,方老兄,二十年不见,多谢你数千里外赶来,我却只能如此简慢招待。”

方复汉愕然问道:“司空老兄,怎么你倒和小弟客气起来了?”

司空照正色答道:“我不是和你客气。我是让你看看我这里的情形。你要把爱徒转让给我,我虽年朽,老眼无花,上官世兄是练武的好根子,我入眼便知;心如师姐也盛赞令徒。得此徒弟,尚有何不满之处?只是他的神气颜容,分明是个公子哥儿,我怕他挨不了这苦。”

方复汉正待替爱徒分辩,上官瑾已倏的起立,蓦然下跪,就向司空照行了拜师大礼,高高兴兴说道:“师父,若只是为此,请师父无须顾虑,弟子别无所长,挨苦倒是挨惯了的。”方复汉这才把上官瑾原是落第秀才,并非公子哥的事实告诉司空照他们,方复汉还告诉司空照道:“这孩子最仰慕翼王为人,听说你是翼王知交,无论如何都要磨着我带他出来。”

提起翼王,大伙儿不禁黯然良久。司空照眼角闪着泪光,看了看上官瑾道:“翼王‘忍令上国衣冠沦于夷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的抱负,恐怕要等到你们这一代年青人来实现了。”

上官瑾惶然答道:“弟子对翼王抱负,愿毕生以赴,至于成败,只有在所不计了。”

司空照哈哈大笑道:“好,你能够这样,就不愧是我的徒弟!”他这才正式认上官瑾为徒。

方复汉与心如神尼在华山与司空照相聚经旬,这才分手。他们谈往事,赏山景,相处极欢。可是谈起往事,司空照却不禁深自悔恨。他说:“翼王当日,远离天京。挟数十万大军,独走西蜀,铸成大错;我却因意见不同,就飘然远走,直到翼王危急时才去见他,真是毕生恨事,也一样是极大的错误。如果自己不走,留在翼王身边,也许多少对他有所帮助。”他痛恨自己少年的狂生习气,上官瑾听了,分外悚然。

方复汉与司空照分手后,又秘密地与太平天国的一些遗老相晤。而上官瑾自此就跟随司空照在莲花峰习技,他性之所近,对司空照的点穴打穴功夫,特感兴趣。

因为上官瑾不是自幼习武,又是读书人出身,在气力方面,未免吃亏。好在司空照是武学名师,他因材而教,传授上官瑾“一巧降十力”的武功秘诀,尤其是点穴打穴功夫,更是倾囊传授。他从认穴开始,将人身穴道图解,要上官瑾记得烂熟,进而用皮人做模型,教上官瑾点穴,直到上官瑾能闭目骈指,无不如意为止;再教用暗器打穴,扛着皮人,展开轻功身法,要上官瑾按皮人穴道来打,直到百发百中为止。然后再教上官瑾用兵器打穴,这步功夫,最是难学,因为打穴是与敌人短兵相接时用的。敌人是活动的,不可能静止在那里挨打,因此必须在敌人变化莫测的招术中,欺敌进招,一面动手,一面认清穴道,才能准确出手。所以当世名家,鲜有精于打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司空照的打穴和心如神尼的拂穴一样,都是武林中顶尖功夫,他的内外功夫,又惧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因此在教上官瑾打穴时,竟打破武林前例,亲自喂招。打穴点穴的,不比一拳一脚,点中打中,很难解救;可是司空照因内外功夫都高,就是被点中了也没有大碍,他可以教你点中时,只觉得似按在棉花上似的,全无用力之处;还可以闭了某个穴道,任你来点。这都是武林中仅见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