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回 密室觑浓春 玉软香温惊绝艳 祥云消煞火 金光宝相走神婴(第6/11页)

想到这里,怒火渐渐平息。正想等人到后,先盘诘出了真实心情,再定去留。这一寻思,心神注向别处,仇敌容容易易随了进来,一毫也未觉察。

四人到时,妖尸已走入里间帘幕之内,虎穴重地。适才妖尸邪法飞符,又在门上施法,不知使什诡谋。室内埋伏虚实未悉,加上好奇心重,见妖尸虽然淫毒凶狡,姿态容貌却是极美绝艳,比起灵峤诸女仙和各派中素负美名的女弟子,又是不同。俱想一面观察室中虚实,小心下手,以防有失;一面也想看看妖尸平日颠倒仙凡,为迷恋她而葬送道行性命,至死不悟的先后不知多少,死的又均非常人,内有好些并还是异派中有名人物,虽是左道旁门,功力均颇深厚,何以人人如此甘趋灭亡,到底有何特异之处?为此,不肯当时发难,先把外半问仔细观察,觉出虽有可疑之处,如不叫明惊动妖尸,或去触动,均可避开无事。看明形势以后,再试探着走近,站向帘侧往里一看,俱都暗中惊奇不置。

原来这间卧室比外间还大,通体作正圆形,分成内外两个半间。当中隔着一道帘幕,质类五色鲛绡,云锦双悬,流苏下垂,看去鲜艳绝伦,华贵无比。妖尸卧榻便设在里面的半间。内外合计约有十余丈方圆,这一隔开,成了两个半圆。外半陈设坐具,已是精雅富丽,巧夺鬼工,宝气珠光,辉映全室。而内半陈设之绮丽新奇,尤非笔墨可以形容。除当中放着一个腰圆形的碧玉榻外,和寻常富贵人家红闺绣阁一样,一切镜台奁具以至衣履被褥之类,无不齐备,应有尽有。只是所有物品珍奇异常,尘世上多富贵的人家,也不易见到一件罢了。

就在这妖尸回房俄顷之间,先前行动强悍,极恶穷凶,满脸狞厉的本相,已收拾净尽,连容貌神情都似变过。如非深知底细,又曾目睹亲见,几疑另是一人,决非妖尸本身。妖尸先出现时,元神本已复体为一,这时正做出闺中美眷午梦初回,睡眼惺松,春情荡漾,所思不至,无可奈何,娇情欲堕之状。一副娇躯正半卧半坐,靠在榻头玉屏风上。那腰圆形的玉榻,只近头一面的两边,有近二尺长雕镂精工的扶手矮栏,余者三面全都空着。榻上铺陈着极厚而软的锦茵,华丽自不必说,人卧其上,身体便陷没了小半。妖尸身上半盖半裹着一床质胜纨绮,色作淡青,看去又轻又软的被单。上半身只双肩、前胸和手臂露出在外,一手微搭胸前,另一手臂懒洋洋支向右侧玉栏之上。身穿一件薄如蝉翼,雪也似白的道衣,前胸微敞,露出雪白粉颈和半段酥胸,下面乳峰隐隐坟起于冰纨锦被之间。那没盖着的地方,固是肌肤玉映,琼绡不掩,隐约可以窥见。还有那双手臂,因为右手支颐默坐,露了半截臂膀和那十指春葱,说不出的粉铸脂合,圆滑朗润。下半身虽被盖住,却在有意无意之中,由被角边半隐半现地露出一段丰盈柔细的玉腿,以及半截底平指敛,粉光致致,柔若无骨的白足。面上神情是星波莹明,如蕴妙思,黛眉微颦,隐含幽怨。再加玉颊春生,樱唇红破,瓠犀微露,欲语不语之状,好似半嗔半喜之中,蕴藏着万种风流,无限情思。端的秾纤合度,体态妖烧,从头到脚,直无一处不撩拨人的遐想。容光既如此妖艳,神态又那么淫冶,加上服饰华丽,迥绝人间。上面淡雅的衣被与下面铺陈的锦褥文绣,再互一陪衬,越显得貌比花娇,人如玉琢,光彩照人,不可逼视。尤其厉害的是,人还不曾走近榻前,首先鼻孔中闻到一缕温香,其味非兰非麝,仿佛由榻上人肌肤中隐隐透出,闻之令人魂销魄落,心神欲醉。

癞姑先见榻旁绿玉案上,摆着好几件闺阁中人所用粉奁妆具,细一注视,多半蕴有奇光,隐隐似有邪气透出。只是邪法颇高,不是一双慧目法眼,决不易看出。同时谢琳一双经过芝仙灵液沾润过的神目,也已发现。二人正同向轻云、上官红打手势指点,连同壁间别的陈设,令其留心戒备时,人已一同蜇向帘前。猛闻到一股妖香,骤未及防,立觉心神微微一荡,知道厉害,忙运玄功把心神镇住。癞姑觉着自己和谢琳、轻云无妨,上官红年幼道浅,却禁不住邪法潜侵。方欲行法防御,谢琳的有无相神光近日已能随心御敌,只一动念,立可屏御,先是不曾防到会有这类香气迷人的邪法,一经发觉,随着心念动处,神光发出威力,早将香气隔断。此是妖尸白骨锁魂香,厉害非常,道力稍差一点的人,无论男女修士,只要闻到这香气,立被迷惑,魂消魄落,人也软醉如泥,任她尽情摆布,决无幸免。固然像癞姑、谢、周三人的道力,尚不致被她迷倒,如出不意,骤为所中,也不免于心旌摇摇,神魂欲荡,决不会只有像先前那一点感觉。尤其上官红人门未久,尽管天生美质,用功勤奋,毕竟火候尚差,即便事后能够振作,静摄心神,不为所算,当时必要昏晕一下。因身在有无相神光护身之下,诸邪不侵,尽管疏忽,念不及此,未曾防到,至多也只遇上外邪加害时,照例有的微微一点感觉。休说癞姑、谢、周三人,连上官红也不过心神略微动荡,并无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