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的病(第2/2页)

瞧着像只妖,但谢荀搜肠刮肚,自问从未在哪本书里见过这样的妖。

他拈起纸张一抖,细看,发现此物鼻子忒长,脑袋大身子小,两只眼睛跟比目鱼般都长在同一侧,细细辨认,隐约有几分像诸。

谢荀不由啧了一声,舌尖在牙槽上抵了抵,心道能把猪画得如此……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这小毒物也真是个“人才”。

监督妙芜的小弟子从规诫轩的书架后走出来,见到谢荀立在桌旁,便道:“九姑娘今日病了,告了假,今儿不来祠堂抄家规了。”

病了?

谢荀微微挑眉,明明昨日见她还生龙活虎的。

他一抖手中宣纸,问:“这画的是什么?”

那小弟子笑道:“这是九姑娘为自己画的许愿灯图样。许愿灯的样式多取自许愿之人的生肖,九姑娘便画了只猪。”

还真是只猪?

谢荀再看一眼那只猪,只觉甚丑。遂将宣纸放回桌上,转了个身便走了。

那小弟子见他走了,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打算仔细阅读手中的经典。谁知才坐安稳,忽见谢荀又倒着走回来,立在窗边问他:“九姑娘的家规,抄到第几遍了?”

那小弟子掐指一算,道:“堪堪才抄完第二遍。”

说完见谢荀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语未发竟是又走了。

午后谢荀便同谢泫、谢三爷一起到阊门的渡口迎接谢谨。

他们到渡口时,谢谨搭乘的客船刚刚在渡口停下。

此船乃谢家之船,船上除了二十来个船工,便是谢家子弟。船工从甲板上搭了木板下来,谢家子弟两人一组,负责搬运此行运送之物。直到最后一口三尺见方的玉石箱子从船上搬下,谢荀诸人才见到一白袍银带的翩翩佳公子,背负一把半人多高的玄铁重剑自船上飘然而下。

此子气质清冷,通身自有一股清贵气派,正是众人翘首以盼的大公子谢谨。

谢谨行至长辈跟前,执晚辈礼:“父亲,三叔。”

说完又向谢荀点了点头,“琢玉。”

剩下的谢家弟子负责押送东西,谢荀等人牵过早已备下的马匹,率先回府。

谢谨极为惜字如金,一路上只问了一句“阿芜如何没有来”,剩下的时间里,便只有长辈问话,他才会开口回答。

及至到了谢府,等到诸事毕了,谢谨便立即转向翠栊轩。

谢荀眼角瞥见这位大哥往翠栊轩的方向走了,站在原处琢磨片刻,便也提脚跟上。

彼时妙芜正抱着汤婆子在床上躺尸,忽闻门外小丫鬟进来通报,说大公子来瞧姑娘了。

她从未见过这位大哥,虽早听闻他今日便会归家,但却没料到这么快便要与他相见,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

她刚让宝翠打起半边帐子,谢谨便已掀帘而入,直到榻前。

妙芜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大哥”。

谢谨冰冷冷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在床前的小杌上坐下。

谢荀抱臂站在帘边,远远地站着,看到妙芜果真面色难看,心中奇道,如何昨日还好好的,睡了一觉便病成这个样子?

“阿芜,父亲说你身子不适,已瞧过大夫了吗?”

“嗯。”妙芜点头。

“大夫可有说病因是什么?”

妙芜臊得直想钻进被子里。她是姨妈痛,这可叫人怎么说。

她吭吭哧哧地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雀枝为她解围。

雀枝附在谢谨耳旁小声道:“大公子莫要再问了,九姑娘得的乃是姑娘家才会生的病。”

谢谨初闻一怔,继而俊脸翻红,只丢下一句“那阿芜你好生休息”,便扯住谢荀匆匆离去。

他年纪最长,又久在外行走,虽无妻妾,却已知晓人事,自然知道雀枝所言何意。谢荀却是长年拘在碧游观内,虽耳尖听到了雀枝的话,却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什么病如此奇葩,只有姑娘家才会生?

谢谨将谢荀一路拉到翠栊轩外才停下来。

一众兄弟中,谢荀与这位大哥交情最好,只是往日里碍于原主的小脾气,兄弟俩便总在原主面前装作不和的样子。

谢荀拍拍谢谨肩膀,亲热道:“大哥,好久不见,咱们今夜应该好好喝上两杯。”

谢谨却往边上一避,自身后取下玄铁重剑,抽出鞘来,举剑道:“琢玉,我要同你打一架。”

“大哥?”

谢谨持剑从抄手游廊上跳入院中空地,面无表情道:“你既伤了阿芜,便该知道,我是一定得同你打一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