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第5/11页)

“但您说发电站仍在正常发电。”采访者喘着粗气吃力地说。

“是的。”

“没有反应堆,怎么还能正常工作?”

你几乎可以通过收音机,看到发言人近乎疯狂的狞笑。你可以看到他的钢笔就停在《家禽世界》杂志的“待售农场”栏目上。“我们不知道。”他说,“我们希望你们这些BBC广播公司聪明绝顶的狗杂种会有个答案。”

安娜丝玛低头看着地图。

她画出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银河,或是凯尔特巨石上雕刻的图纹。

魔力射线在移动。它们正形成一个漩涡。

这个漩涡是以……嗯,多少有些疏漏偏差,但总之是以下塔德菲尔德为中心。

几千里外,几乎是在安娜丝玛注视着漩涡图案的同时,“麻疹号”邮轮在三百英寻深的海面上搁浅了。

对文森特船长来说,这只是另一个麻烦。他有很多麻烦。比方说,他知道自己应该联络船主,但永远也搞不清楚,今天——在这个电脑化的世界,也许应该说这个小时——的现任船主是谁。

电脑就是惹祸的根苗。这艘船的证明文件都由电脑处理,可以在几微秒间换上当前最有利的方便旗[3]。它的导航系统同样由电脑控制,通过卫星实时更新当前位置。文森特船长已经耐心地向船主们——不管他们是谁——解释过,几百平方米钢板和一桶铆钉会是更好的投资项目,也接到回复说他的建议不符合当前成本/收益流预期。

文森特船长相当怀疑,尽管有这么多电子学奇迹,但这艘船沉掉的价值比浮在海上更大。而且就算沉掉,也很可能是海事史上最微不足道的遗骸。

由此会引出这样的推论,他死掉的价值比活着更大。

文森特船长坐在办公桌后,安静地翻阅着国际海事代码。这六百多页的大书中记载着各种简洁而又重要的代码信息,足以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海上意外通报到世界任何地方,并将歧义和——最为重要的——费用降至最低。

他现在要说的是:我们位于北纬33度,西经47度72分,航向西南。我们的大副——您也许记得此人是在新几内亚得到委任的,而且可能是个猎头族,我对这项任命始终持反对意见——总之,他发现了某些迹象,说明事态有异。面积相当大的一片海床在夜间突然升起,上面有大量建筑物,许多呈金字塔结构。我们搁浅在一个建筑物的前院中。这里有很多令人不快的塑像。一些身穿长袍头戴潜水头盔的老者登上本舰,与人们亲切交谈,乘客们以为这是我们安排的旅游项目。请指示。

文森特船长的手指慢慢捋过书页,最终停了下来。这些古老的国际代码。它们是在八十多年前设计出来的,看来那年头的人还真是仔细考虑过在深海之上可能遇到的危险。

他拿起钢笔记下一段代码:XXXV QVVX。

翻译过来就是:发现消失的亚特兰蒂斯大陆。最高祭司刚刚赢得掷环套桩比赛。

“绝对不是!”

“绝对是!”

“绝对不是,你很清楚!”

“绝对是!”

“不是……好吧,那么火山呢?”温斯利戴往后一靠,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火山怎么了?”亚当问道。

“所有岩浆都是从地球中心出来的,那里温度极高。”温斯利戴说,“我看过一个电视节目。里面有大卫·爱登堡爵士[4],所以肯定是真的。”

其他人都望向亚当。这就像观看网球比赛。

“地球空洞说”在采掘场中推广得不太顺利。这个假想理论经受过诸如赛勒斯·瑞德·蒂德、布沃立顿和阿道夫·希特勒等众多思想家的审慎探究,如今却被温斯利戴炽热的逻辑发条绷得几乎断裂。

“我又没说全都是空的。”亚当说,“谁也没说全都是空的。可能有很厚的地壳,为岩浆、石油、煤和西藏人地道之类的东西提供了足够空间。但再往下就是空的了。那些人就是这么想的。而且北极还有个大洞,以便透入空气。”

“可没见地图上有洞。”温斯利戴不屑地说。

“政府不让他们在地图上画出来,以防人们想去看。”亚当说,“事实上,住在里面的人不希望老有人跑去看他们。”

“西藏人地道是什么意思?”佩帕说,“你刚说了西藏人地道。”

“啊。我没讲过吗?”

三颗脑袋摇晃了一下。

“可棒了。你们知道西藏人吧?”

三人犹犹豫豫地点点头。一系列画面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牦牛、珠穆朗玛峰、电影里绰号叫蚱蜢的功夫小子、坐在群山上的小老头、在古代寺庙中修习武术的人,还有雪。

“嗯,你们知道亚特兰蒂斯沉没的时候,所有的老师都离开了吧?”

他们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