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防火防盗防师兄(第5/8页)

“你刚才采用的译文是‘太一从大地升入天空,而后重新降落到地面,从而吸收了上界与下界的力量,如此你将拥有整个世界的光荣,远离蒙昧。’按照你的解读方式,人类能够进化为龙类,他就没有必要返回人类世界,作者既然要远离蒙昧……”楚子航沉吟。

“为什么远离萌妹?”路明非百无聊赖地打岔。

这是美好的一天,有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舒服的大沙发,酒店送的果盘,买单有阔绰的面瘫师兄,还有新遇见的漂亮师妹。结果他们俩每人顶着一本书,在路明非一左一右贴墙站立,好似两条门神。更让人无奈的是分别看了一会儿书之后,两个门神开始就那本什么《翠玉录》的解读而争论,都他妈的是学术派,路明非一个字都不懂,只听得“从天到地”和“从地到天”一类玄之又玄的话。

“那么他为什么要‘重新降落地面’?‘从地到天’不是一切炼金术的极致追求么?”楚子航完全没有理睬路明非的意思,他的思绪全在和夏弥讨论的话题上。

“从地到天,从天到地,万事万物多么神奇,多么神奇啦……”路明非忽然想起这首央视栏目的儿歌,小时候看的,随口就唱了出来。

楚子航和夏弥都无语地看着他,大概是完全不能理解这家伙的内心世界。

“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就在路明非意识到自己又脱线了的时候,夏弥忽然开始以京韵大鼓的调调唱《宰相刘罗锅》的主题歌。

“喂喂,这什么情况?你们不是在学术讨论么?为什么神转折到老歌联唱上了?”路明非说。

“配合一下你嘛。”夏弥说,“你会不会唱《巴巴爸爸》的主题歌?”

“我好像记得……”楚子航试着哼了哼调子。

后来路明非回忆那个阳光里的温暖下午,觉得他们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做,芝加哥河上的游船来来往往,电视里重播着《辛普森一家》,他坐在沙发上,左右两边俊男美女顶着精装本站得笔直。他们有时候讨论学术有时候对歌,有时候夏弥说白烂笑话,有时候路明非给夏弥普及学院势力划分。这种下午听起来真是浪费人生。

但你总会希望这样的下午能更长一些,更多一些,永远不要结束……

“你睡着了么?”路明非看着天花板,轻声问。

“还没有,在想事情。”枕边的人也看着天花板,被子盖到肩头,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被子里面。

“抱歉抱歉,是我翻身声音太响了?”

“不是,只是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一会儿困了就会睡着,没事。”

“你用的也是IPhone,这里有无线网,既然都睡不着……不如联机来打连连看?”沉默了很久,路明非提议。

“我不会打连连看,但我们可以下国际象棋。”

“连连看都没玩过,师兄你的人生真是个悲剧……”路明非扭过头,看着枕边那张英俊的脸和整齐的睫毛,叹了口气。

“对不起。”楚子航说。

路明非还记得高中军训时他们偷听女生夜谈会,话题是“如果泡到楚子航我该怎么玩?”强硬派表示坚决推倒,文艺派表示要听楚子航讲睡前故事,贤妻良母派表示要把心爱的楚子航宝宝养得肥头大耳,事业派的则鄙夷说就让他跟着我好好地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好了!老娘养他!最后脱颖而出的是温情派,一个女孩轻声说:“我只想在他睡觉的时候一根根数他的睫毛……”听墙脚的兄弟们都酥倒了。

如今岁月荏苒时过境迁,当年夜谈的女生们大概都各有男朋友了,倒是听墙脚的和楚少爷同床共枕。

“你妹啊,”路明非肚里嘀咕,“和这少爷同床一周?我何德何能啊?嗨,姑娘你羡慕我么?嗨,姑娘你羡慕我么?”

他嘀咕着嘀咕着就睡着了。

楚子航把头扭向一旁。夏弥已经睡熟了,窗帘没有拉上,月光照在她的柔软的额发上,被子一直裹到了后脑勺,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小的脸儿,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痕阴影。楚子航心里一动,那睫毛一根根历历可数,仿佛计数时间。

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长桌上放着一只铝制密封箱,贴着来自中国的快递标签,罢工前最后一班CC1000次快车把它送到了这里。

施耐德打亮一支暗紫色光的电筒照在密封箱的边缘,紫光下如同钞票防伪标记的反光标签出现。施耐德点了点头:“密封签没破损,箱子在路上没被打开过,里面的东西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