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姑麓山合战 (三)(第5/8页)

  他摇摇头,决定换一个方向思考——倘若司城荡意储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勇,那他会像个庸人一般,困守山野,毫无作为,坐以待毙吗?不会……不会的。他应该会抓住机会,给规模庞大但部署分散的征徐大军来个突然打击,扭转战略上的被动局面。问题是,什么是司城荡意储看重的机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但却实力薄弱的联军?打败联军有什么好处?可以俘虏一大批山东诸侯的君卿。但讨伐徐国不是与外寇争锋,朝廷绝不会与属下的诸侯国做交易,以这些君卿换回朝廷赦免徐国的罪孽,反而会更加激起朝野上下对徐逆的厌恶……可是,如果不是联军……昏暗中忽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数十条影影憧憧的身影出现在雾中。伯将啪地一声站起来,大声喝止:“元帅行在在此!何人进见?”

  “末将定、末将腾、末将度参见元帅!”

  陶卢定、王子腾与值更官羊舌度是带着一小队人过来的。一名鲁国军士浑身是血地躺在担架上,放下时已没有了气息。羊舌度满头是汗,跪下道:“回元帅,这是鲁侯殿下的亲卫侍从……咱们的斥侯出营不到一里,便遇见了他,一进门便不成了……”

  “哦?流了这么多血,为什么不包扎一下?”

  羊舌度顿了一下,迟疑道:“启禀元帅,这、这不是他的血,他身上没有伤口……不知道是什么血,弟兄们说仿佛不是人血……”

  “胡说!”

  羊舌度跪前半步,从腰间拔出小刀,在死者身上熟练地一划,衣甲应声解开,果然胸腹处干干净净,血渍尚未浸入内衣。

  王子腾见那尸身衣甲、手足被鲜血染满,可是没有沾血的额头、胸口等处,却满是水渍,细看之下还隐隐有些白色的晶体。羊舌度见他看得专注,便道:“大人,此人临死之前,曾经拼命地奔跑过,与雾气混合,所以身上结了盐霜。”

  王子腾心中一寒,脱口道:“难道说,联军大营已经失陷?”

  羊舌度摇头道:“联军发出预备全军突击的信号还不到三刻钟,可依属下看来,这个人的样子好像是奔跑了整整一个早上,以至脱力而死……”

  不待他说完,陶卢定便打断他道:“与联军联系上没有?”

  羊舌度吁了口气,道:“大人,咱们的人已经发回三次信号,从大营到津河的路已经打通。可是雾实在太浓,现在已只能以人力传报消息,相信不久便可……”

  “如果我们不立刻行动,就不会传来什么好消息。”陶卢定打断他道,“司城荡意储一旦开始进攻,联军绝对撑不过一个时辰。”

  伯将脱口想说:“那也未必。”但这是军阵会议,与大帐中议事不同,没有上级命令,自己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忙咬牙忍住。

  王子腾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扇子仍然不紧不慢地扇着,道:“我看那也未必,咱们还不清楚联军的形势。即使荡意储真的进攻联军,会不会是一种佯动?他能拿出多少实力来进攻?——伯将,你有话要说?”

  伯将低头道:“末将以为,司城荡意储不一定进攻联军营地。”

  陶卢定大声道:“为什么?”

  “以联军的数量与质量来看,对征徐大军并没有决定性的影响,存不存在并没有什么战略价值,且与我们强大的齐军相隔不到二十里,一旦交战,即会陷入合围——末将想不出司城荡意储进攻联军的动机所在。”

  陶卢定顿时语塞。隔了半晌,方道:“那联军的信号,还有这大雾,这人,怎么解释?”

  伯将头上见汗,道:“末将以为……以为……如若这雾是司城荡意储所布,那么他也许会进攻……我军大营。”

  “胡说八道!”

  伯将深深低下头,道:“末将……”

  “昏聩!”陶卢定喝道,“你早上大言不惭,说什么司城荡意储不会进攻!又说什么王军此战必胜!现在情势一乱,居然谁也没有你变得快,司城荡意储这就要进攻我军了?!哈!进攻齐军大营?!我齐国大军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