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厌火之洗(第6/13页)

龙柱尊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加上看那剑俊俏,更是心中一紧。却见青罗把鞘在骆驼背上插好,转身露齿一笑,大喝了一声,连人带剑扑了上来。好个龙不二,不敢怠慢,气贯丹田,横斧一挡,出手便是最厉害的三个杀手锏。他也不愧为厌火城城主羽鹤亭手下第一悍将,这三斧挥得霸气纵横,站在外围的军士只觉得无数道锋利的风割过自己的脸。那些劲风掠过沙地,便是沙石四起。手下便是知道他手段的,见了这尘烟滚滚,遮天弊日,也都要叫声好。

只见两个黑影倏合即分,“叮”的一声轻响,一柄兵刃脱手而起,高高地飞上半空中,在夕阳中濯濯而闪。

二之丁

看着扛着茶花旗帜的大队人马慌乱地跑远,胖乎乎的苦龙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来。他把毛巾往肩头一搭,将明珠宝刀神气活现地插在腰带上,朝院子里站着的人大声喝道:“愣着干啥?大伙儿继续喝酒吧,今儿我请了!”

院子里的看客轰然欢呼。吵闹声里,没有人看到一只白色的鸟呼啦啦地从厌火方向飞了过来,一头扎在苦龙怀里。那只鸟只有拳头大小,飞得如箭一样快,红色的脚爪上系着一个小皮囊。

苦龙皱着眉头从皮囊里掏出一颗白色的小石头,大拇指和食指一捻,白石头变成了一股翻腾的粉末,在空气里盘绕而上,居然形成一只白虎头的模样。

苦龙咂了咂嘴,朝着天空想了一回,然后对帽子上插着鹰羽的那人说:“小苏,帮我看着点店。虎头,铁爷见召,我们走吧。”

登天道连接的是下城的阜羽门,城门洞又深又长,仿佛一条通往远古的隧道。风行云拖着羽裳的手,穿入城门洞的阴影让他的心跳动加速,但很快他们又站在火辣辣的阳光下了。厌火城的空气里带着一股土味。他在天空中曾经看到过的厌火城和他如今触摸到的,仿佛不是同一个地方。

它有六十座插入云间的高高低低的塔,层层飞檐上悬挂着叮当作响的风铃,铅石铺成的道路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它有一座仿佛是水晶砌成的宫殿,一列列青铜的雕象矗立在屋顶上,还有无数美貌的女子骑在马鞍上,背上系着闪闪发光的弓箭。

而此刻他眼睛里呈现出来的厌火其实是一些泥土色的摇摇欲坠的房屋聚集体,它们密密麻麻地重叠着,用简陋的锡板和看不出颜色的木板补住漏洞,背对着道路,在阳光曝晒中发出击鼓似的声音。风是半死不活的,人们被热得半死,低垂着头在阴影里矬着,尽量避免动作和呼吸。

门卒套着破旧的号衣,拄着发黑的长枪,打着哈欠。他老得面皮皱缩成一团,半驼着背,看上去是个无翼民。

风行云怯怯地问道:“这位军爷,码头在哪?”

“码头?”老卒子支棱起眼皮,上下打量起他们来,“你们不是羽人嘛,到码头干吗?那可不适合你们去。”

他多嘴多舌,舌头打绊地说:“顺着这条大路往前走,见弯就往坡下拐,连过七个路口,再往南拐大约半里地,就可以听到海浪拍打石头海堤的声音,顺着声音走到头就是下城码头了。”

临走前,那位老卒子又加了一句:“小心点,码头不是好人去的地方。”

风行云紧了紧背上的包裹,感到一阵眩晕,似乎对自己的选择又有点怀疑起来。

羽裳大张着眼睛,询问地看他:“还是要去吗?”

“大海,还有船。”风行云简单地说。这些词带来的气息已经撩拨着他的心一辈子了。

他们刚起步要走,就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车仗拥挤,蹄声喧天,一支车队慌里慌张地拥进城门,如同一阵大浪涌来,把他们挤到了一边。

小四骑在瘦马上,骂骂咧咧地道:“妈的,公子,咱们今儿吃了亏,可一定要想办法找回场子来。”

那茶钥公子也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慌乱神情,气鼓鼓地道:“等见到了羽大人,我定要告上一状,让这几个刁民吃不了兜着走。”

突然就听到路边有人大声喝问道:“来的可是茶钥家的公子吗?我们奉羽大人命,等候多时了。”

只见路边排开两队铁甲兵丁,一色的黑色玄甲,犀牛皮盔,正是厌火的羽人镇军,军容严整,刀枪闪亮,好不威风。为首一人手上持着一面三角令旗,旗上绣着一只昂首欲飞的仙鹤,正是厌火城城主羽鹤亭的标记。

茶钥公子精神一振,连忙让小四上前招呼。

原来宁州羽人原本有八大重镇,分别是:风,火,河,山,鹤,翼,云,天。风神、厌火、金山、白河为上四镇,皆以城为名,鹤雪、黑翼、云魂、天龙为下四镇,以军为名。羽鹤亭是世袭公爵,统帅的正是厌火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