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蕾妮(第5/7页)

大个子朝他皱眉头:“那是好钢。”

“这顶头盔和戴它的人都不吉祥,”红袍僧说,“桑铎·克里冈饱受折磨,而罗尔杰是人皮野兽。”

“我不是他们。”

“那为什么要让全世界看到他们的脸?残暴,凶狠,扭曲……你想当那样的人吗,柠檬?”

“看到它,我的敌人会害怕。”

“看到它,我自己都会害怕。”

“那就闭上你的眼睛。”黄斗篷打个急促的手势,“带走那婊子。”

布蕾妮没抗拒。他们有四个人,而受伤后的她十分虚弱,宽松的羊毛衣服底下什么都没有。他们押她穿过蜿蜒的隧道,她不得不低下脖子,以免撞到头。前方路面急速上升,拐了两个弯,进入一个巨洞,里面满是土匪。

泥地中央挖出一个大火坑,空气中青烟弥漫,很多人簇拥在火堆边取暖,对抗山洞里的寒气。其余的沿墙站立,或盘腿坐在草垫上。也有女人,甚至有几个小孩,躲在母亲裙裾后面张望。布蕾妮唯一认识的脸是“长腿”简妮·海德。

山洞中,岩石裂隙里支起一张搁板桌,后面坐着一个灰衣女人,披斗篷,戴兜帽。她手拿一顶王冠,青铜箍上围了一圈黑铁剑。她正端详着它,手指摸索剑刃,仿佛在测试它们有多锋利。她的眼睛在兜帽底下闪烁着寒光。

灰色是静默姐妹的颜色,她们是陌客的侍女。布蕾妮感觉一阵战栗爬上脊柱。石心夫人。

“夫人,”大个子通报,“她来了。”

“对,”独眼人补充,“弑君者的婊子。”

她怔了一怔:“你为什么这样叫我?”

“要是你每叫一声他的名字,我就能得到一枚银鹿,那我早跟你的兰尼斯特朋友一样富有了。”

“那只不过……你不明白……”

“哦,是吗?”大个子笑道,“我觉得我们明白。你有一股狮子的臭味,小姐。”

“不是那么回事。”

另一名土匪踏上前来,他是个年轻人,穿一件沾满油污的羊皮短上衣,手拿守誓剑。“这把剑可以证明她是狮子。”他操着生硬的北方口音,把剑从鞘中拔出,放在石心夫人面前。火光照耀下,黑红波纹仿佛颤动不休,但那灰衣女人的眼睛只盯着剑柄后端的圆头:一只黄金狮子头,红宝石眼睛像两颗红色的星星一样熠熠生辉。

“还有这个。”密尔的索罗斯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羊皮纸,放在剑旁边。“上面有小国王的印戳,说携带者在为他办事。”

石心夫人将剑搁置一边,开始读信。

“给我这把剑是有正当用途的,”布蕾妮说,“詹姆爵士立过誓,向凯特琳·史塔克……”

“……然后叫朋友们割了她的喉咙, ”穿黄斗篷的大个子说,“我们都了解弑君者和他的誓言。”

没用,布蕾妮意识到,跟他们解释没用。尽管如此,她仍然说下去。“他答应凯特琳夫人交还她的女儿们,但等他到达君临城,她们已不在了。詹姆派我出来寻找珊莎小姐……”

“……假如你找到那女孩,”年轻的北境人问,“拿她怎么办?”

“保护她。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大个子哈哈大笑:“那是哪里呢?瑟曦的地牢?”

“不。”

“随你怎么否认。这把剑说明你在撒谎。难道要我们相信兰尼斯特家会把黄金红宝石的剑交给敌人?要我们相信弑君者请求你把女孩藏起来,不让他自己的孪生姐姐找到?我猜那张带有小国王印鉴的纸只不过是以防万一,在你需要擦屁股时用的吧?还有你那些同伙……”大个子转身招招手,土匪们让出一条通路,两名俘虏被带上来。“男孩是小恶魔的侍从,夫人,”他向石心夫人报告,“另一个是‘血腥’蓝道的直属骑士,双手沾满鲜血。”

海尔·亨特被打得很惨,脸肿得几乎认不出来。在他们的推搡下,他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差点跌倒。波德瑞克抓住他的胳膊。“爵士,”看到布蕾妮,男孩悲惨地说,“小姐,我是说。抱歉。”

“你没什么可抱歉的。”布蕾妮转向石心夫人,“不管你认为我做了什么背信弃义的事,波德瑞克和海尔爵士都没参与。”

“他们是狮子,”独眼人道,“这就够了。我说吊死他们,塔利已经绞死了二十个我们的人,是时候吊几个他的人了!”

海尔爵士朝布蕾妮无力地微笑。“小姐,”他说,“当初我提出婚约时,你应该答应的。现在嘛,恐怕到死你都还是个处女,而我则是个穷人。”

“放他们走吧,”布蕾妮恳求。

灰衣女人没回答。她端详着剑、羊皮纸以及铜铁王冠,最后把手伸到下巴下面,抓住脖子,好像要掐死自己一样。但她开口说话了……嗓音断断续续,饱受折磨,似乎来自喉咙,嘶哑喘息,很像临死前的喉音。那是被诅咒者的语言,布蕾妮心想。“我听不懂。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