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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里蒙伸出手来。

“第八句咒语,”他说,“把它给我。”

灵思风向后退去。

“这是违抗命令,灵思风,我毕竟是你的上级。事实上,我刚被推选为所有魔法师门会的最高领袖。”

“真的吗?”灵思风的声音显得嘶哑刺耳。他看了看其他巫师。他们一动不动,就像雕塑。

“哦,是的,”忒里蒙愉快地说,“而且一点儿也没施加什么压力。非常民主。”

“让他们推选,死人都可能当选。”灵思风说。

“你会自愿把咒语给我的,”忒里蒙说,“或者我该让你看看违抗的后果?这样一来你最终还是会交出咒语——你会尖叫着求我给你机会把它交出来。”

如果说事情真的完了,那么这里就是终点,灵思风暗想。

“你得自己来拿,”他说,“我不会把它给你。”

“我记得你。”忒里蒙道,“做学生的时候似乎不怎么得意。你从没真正相信过魔法,你一直说该用一种更好的方法管理宇宙。现在,你有机会看到自己的梦想成为现实。我有许多计划。我们可以——”

“不是我们。”灵思风坚定地说。

“给我咒语!”

“来拿啊。”灵思风不断后退,“我看你办不到。”

“哦?”

第八色的火花从忒里蒙指甲下喷射而出,灵思风纵身往旁边一跃,一块石头转眼化作了一堆冒泡的泥浆。

他能感觉到咒语正从他心底向外窥探。他能感觉到它的恐惧。

咒语躲在他的头脑中,就像藏身在寂静的山洞里一般。他向它伸出手去,它吃惊地后退,仿佛一只面对疯羊的小狗。他怒气冲冲地紧追不舍,一路践踏着自己潜意识里那些无用的废物和狼藉的中心意识,最后终于发现它缩在一堆灵思风竭力遗忘的记忆之后。它咆哮着,向他发出无声的挑衅,但灵思风丝毫不为所动。

就这么完了吗?他冲它大喊道,该摊牌了,你却跑去躲起来?你怕了?

咒语回答道,胡说八道,你不会真这么想吧?我可是八大咒语之一。但灵思风大声嚷嚷着朝它走了过去。也许,可事实上我真这么想,还有,你最好记清楚自己到底在谁的脑袋里,嗯?在这儿我爱相信什么就相信什么!

又一束火焰划破了闷热的夜晚,灵思风再次纵身一跃。忒里蒙咯咯笑着,双手比划出一串复杂的动作。

压力攫住了灵思风。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好像变成了铁砧。他往下一滑,跪倒在地上。

“更糟的还多着呢。”忒里蒙显然非常愉快,“我可以让你的肉在骨头上燃烧,或者让你的体内爬满蚂蚁。我有能力把你——”

“告诉你,我有把剑。”

这是个尖嗓门,但声音里充满轻蔑。

灵思风抬起头。透过疼痛的紫色阴霾,他看见双花站到了忒里蒙身后,用错得最离谱的方式握着一把剑。

忒里蒙哈哈大笑着弯起手指。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注意力分散了。

灵思风很生气。对咒语、对整个世界、对一切的不公平感到生气,当然还为了自己最近没睡足觉,现在又晕晕糊糊地没法思考。但最令他生气的还是忒里蒙,这个人拥有了灵思风梦寐以求而从未得到过的魔法,却只会白白浪费这件宝物。

他猛地弹起来,一头撞上忒里蒙的肚子,同时不顾一切地用双臂抱紧对手。他们在地上滚起来,把双花碰到了一边。

忒里蒙咆哮着念出了一个咒语的第一个音节,灵思风的四处乱舞的胳膊肘正好击中他的脖子,随机的魔法炸了锅,烧焦了灵思风的头发。

灵思风的攻击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既没有策略、技巧,也完全不讲公平,但他却很打出了点儿旋风般的效果。他的战术是不给对手足够的时间,不让他意识到自己孱弱无力、而且根本不会打架。这一招通常都很奏效。

现在它就奏效了,因为忒里蒙花了太多时间阅读古老的手稿,忽略了体育运动和维他命的重要性。他设法给了灵思风几拳,可灵思风满腔怒火,挨上这么一点儿根本不痛不痒。再说忒里蒙只知道用双手,而灵思风却是膝盖、腿脚和牙齿一齐上阵。

事实上,他灵思风要赢了。

这让他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但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头:他用膝盖抵住忒里蒙的胸口,拳头一次次地落在巫师脑袋上,就在这时,忒里蒙的脸发生了变化。他的皮肤蠕动着、起伏着,仿佛覆盖着一层蒸腾的热气。他张开嘴:

“救救我!”

他抬起头来望着灵思风,眼里写满了恐惧、痛苦和哀求。然而转眼间它们又不再是眼睛,而变成了头上——事实上,说那是头,简直是把头的定义扩展到了极限——两只有着无数个平面的东西。触角、爪子和电锯般锋利的腿伸了出来,撕扯着灵思风身上那点儿少得可怜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