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悦之像(第6/7页)

“顿顿曾经是卡林港最受尊敬的盗贼之一。”恩崔立反对道。

“曾经是。”瓦维尔重复道。“但是你离开不久之后,顿顿招致了某位特别有势力的帕夏的怒火。那位帕夏和我有一定的交情,我竭力恳求他放过顿顿。最后,我们的协议是顿顿不能出门。他必须呆在室内。如果那位帕夏,或他的某个部下发现他又出现在卡林港的街道上,那我就没办法帮助他了。他必须死。”

“我想那对于他来说,比你用链子把他锁在屋子里慢慢死去要好。”

听到这话,瓦维尔大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你根本就不了解顿顿。”她说。“那些神圣的家伙们早已经定义了七宗该下地狱的心灵上的罪行,而顿顿确实没有其中最重要的三项罪名,因为他并不骄傲,也不嫉妒,也并不愤怒。但他犯了另外四宗罪,而且情节严重;那就是暴食,贪婪,懒惰和淫欲。

他和我作了一场交易,而这场交易的目的是救他的命。我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他,不让他遭到应有的审判,而作为交换,他同意永远呆在我为他安排的地方。”

“那锁着他的脚镣怎么解释?”恩崔立问道。

“因为顿顿喝醉的时间比他清醒的时间还长。”瓦维尔解释道。“他可能会对我的生意有所损害,还可能跑到街上去。这都是为他着想。”

恩崔立试图驳倒瓦维尔,因为他从未看到过比顿顿更可怜的人,而且他个人认为被拷打至死也比那种愚蠢可笑的生活要好。但是当他开始更为仔细地考虑的时候,他记起了许多年以前,顿顿的个人风格便是如此,包括了甜食和女人。他认识到,顿顿的失败的确是源于他本人,瓦维尔的确只是关心他,而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

“如果他呆在黄铜赌局里面,就不会有人来烦他。”瓦维尔让恩崔立思索了片刻,之后她说道。“没有契约,没有杀手。但是当然,这只是那位帕夏的口头承诺。所以你就应该明白,为什么一个像阿提密斯·恩崔立那样的人走进来并且询问顿顿下落的时候,我的人显得有些紧张。”

恩崔立怀疑地盯着她。

“起初他们不确定那是你。”瓦维尔解释道。“但是我们知道你已经回来两天了。各种流言传遍了大街小巷,当然,你知道,这里面是谣言居多,基本没什么真实情况。一些人说,你回来是要推翻昆汀·波迪尤,重新掌控普克公会。另一些人则暗示你回来是有着更大的目标,他们说,你被深水城的统治者雇佣,来暗杀卡林杉的某几位高阶领袖。”

恩崔立的表情显示他对这个愚蠢可笑的说法感到不能相信。

瓦维尔耸耸肩。“这就是名声会给人带来的困扰。”她说。“现在,许多人都热衷于提供假消息,因为各个公会都出了大价钱收集任何可能帮助他们了解阿提密斯·恩崔立为什么又回到卡林港的信息,不论这些消息有多么荒谬。你让他们感到紧张,暗杀者。把这作为最高的称赞吧。

“但是也把它当做一个警告。”瓦维尔继续道。“当公会害怕某人或某物的时候,他们通常会采取行动来抹杀这种恐惧。某些人正在打探关于你的下落和活动的一些相当尖锐的信息,而你当然明白,这是赏金猎人的标志。”

恩崔立把他的手肘放在小椅子的扶手上,低下头用手抚摸着脸颊,仔细思索着半身人的话。很少有人敢于如此坦率而大胆地与阿提密斯·恩崔立谈话,而且,在他们坐在一起的这几分钟时间里,瓦维尔·泰戈维斯已经获得了其他大部分人一生都无法获得的,恩崔立的尊敬。

“我可以为你找到比较详细的讯息。”瓦维尔狡猾地说。“人们都说我的耳朵比索萨兰长毛象的耳朵还大,我的眼睛比一屋子邪眼怪的眼睛还多。而且,他们说的没错。”

恩崔立的一只手摸向腰带,轻轻地摇了摇自己的钱包。“你太高估我的财产了。”他说。

“你看看你的四周。”瓦维尔反驳道。“我还要更多的钱干什么?即使是银月城的金币,或者其他任何地方的钱也都一样。”

她提到“银月城的金币”的时候,恩崔立知道,这是一个敏感的暗示。她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这是朋友间给予的帮助。”瓦维尔解释道,这并不使杀手如何惊奇,他的生活就是建立在交换这种“帮助”之上。“你也许有一天可以报答我。”

恩崔立仔细地考虑着这个提议,同时他的脸上毫无表情。这样的话他需要的讯息来得未免太容易了。恩崔立十分怀疑半身人会需要他的特别服务,因为半身人根本就不会那样去解决问题。而且如果瓦维尔真的要求他为她做事,他也未必会遵守这个约定。恩崔立根本不害怕瓦维尔会派她的那些三尺高的打手来对付他。不,瓦维尔想要的不是他的服务,而是另外一种东西,那就是向人们吹嘘阿提密斯·恩崔立欠她一个情的权利,而这就足以把卡林港街头巷尾的人们吓得脸色发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