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辰灭(第3/4页)

铁锈与血腥的味道浓郁到令人窒息,燃烧的蜡烛与唯一的活物争夺着为数不多的空气。

烛火摇晃,刑具的影子被拉长,挤满了宫殿,仿佛张牙舞爪的鬼魅血影......

这幅场景足够恐怖,并不需要真的用刑,仅仅是展示,就能把一个活人吓到魂飞魄散。

江月白选了个角落里的刑架当椅子坐。

他屈膝踩着刑架下面的横杆,向后靠在刑架的铁链网上,雪白的衣摆顺着铁架垂落,轻微地摇晃着。

灵脉中残留的灵力仅够传音。

云桦在传音符里提到“关押在魔界的修士,魔尊放回来了一千人。”

江月白又交代了些事项,刚掐灭指|尖灵光,下一刻,远处密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门开后,寂静了片刻,只有晚风传堂而过的呼啸声。

蜡烛火星在狂风里被吹得四散,落在地板,混着照进的月光,像是洒落了一地碎星。

而后才缓缓响起脚步声,不重,每一步都有轻微碾压地板血渍的破碎声。

蜡烛随着脚步而至一根根接连亮起,人形阴影在重重叠叠的刑具间移动,时高时低地缓慢起伏,最后陡然一高——遮住了角落里的江月白。

“怎么藏在这里。”

穆离渊的嗓音很低柔,和这一路缓慢的步伐一样,很有耐心,甚至带着玩味的兴致。

江月白仍然靠坐在刑架上,没什么语气:“找个舒服的位置休息。”

“我的错。”穆离渊解下外袍,手掌撑着刑架旁的铁杆倾身,“回来晚了,师尊等急了吗。”

衣袍被手掌按在铁架上,垂挂着晃动,浓郁的酒气与脂粉香在两人周身散开。

江月白微微皱眉。

“我今日去了地宫,放了一千修士。”穆离渊俯身靠近江月白耳侧,“如果师尊今夜能让我尽兴,明早我就放了其他人。”

距离过近,浓烈的酒气扑面,江月白向后避了些:“地宫还是酒楼。”

穆离渊低声说:“都去了,但还惦记着师尊,办完事不就赶回来了吗。”

江月白没看他,语气寡淡:“从哪个开始。”

穆离渊看江月白却看得很认真:“今晚不用刑具。”

江月白闻言,目光终于落在了对方脸上:“用什么。”

穆离渊指了指自己。

墨色的眼眸里映着扭曲的烛火,仿佛恶意的隐焰埋在深处。

江月白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师尊没做过这种事么。”穆离渊扔了手里的外袍,褪下黑绸手套,“没事。夜还很长,我慢慢教。”

锁链轻微晃动着,在江月白平静的面容上映出错落的光影。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江月白微微掀起眼睫瞧他。

“还行,”穆离渊半蹲下来,点了点江月白最外层的白衫,嗓音很低柔,“师尊,先把这个脱了。”

江月白没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穆离渊挑眉,双眸在跳跃的烛火照映下像有水光,似乎在委屈:“死人玩起来有什么意思。”

江月白靠坐在铁架上,垂眸看着屈膝半蹲在自己身侧的人,漠然的神色里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你玩这种游戏,也很没意思。”

“地牢里余下的五千三百二十名修士,除了几个受伤的,一个不少。”穆离渊感觉到了对方目光里自上而下的轻视意味,但没有起身,反而继续这样仰着头说话,“我方才告诉他们,他们明日就可以走。”

“这样看着我,”江月白垂着眼,淡淡道,“到底是威胁还是乞求,魔尊大人。”

穆离渊低下头,一圈圈解着手腕的绑带:“我是您的徒弟,师尊。”

浓密的眼睫在脸上留下了阴影,低眉垂目的模样敛去了张扬凶悍的魔气,在寂静里甚至有乖顺的错觉。

江月白看了他片刻,说:“来吧。”

穆离渊动作一顿,抬起头,盛着水光和烛火的眼眸里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似乎是激动,但不是喜悦,倒有隐隐的恨和怒意。

“师尊还没照我说的做呢。”穆离渊的语气变得极冷,一点温度也不剩,和对待外面那些魔族没差别,“解开,然后跪好。”

江月白依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闭了眼。

只回给他不咸不淡的四个字:

“别幼稚了。”

穆离渊眸底的怒气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沉默地盯着江月白的侧颜,专注到仿佛在恋恋不舍地欣赏一幅绝世无双的画。

沉默须臾,穆离渊单手撑着膝盖站起身,衣袂带起烛苗晃动,照得两人的影子一起微颤。

“对奴隶的要求,我从不会说第二遍。”穆离渊略低的嗓音里总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温柔,“但我愿意为师尊破例,破多少例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