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3页)

等起身叫了水安置完,李栖筠的气也散了一大半,一时倒也无话。

他将两个蛐蛐儿安顿在窗底,突瞧见一旁那个湖光山色的缂丝屏风,像也是县主嫁妆箱子里的,倒想起来今日答应李青溦的事。

一时吹灯,上了床,瘫在小周氏一侧:“对了,我记着存放县主嫁妆箱子的库房钥匙,是放在你那里的吧?明日你开了库房,寻出那幅吴冲灵的《荷亭闲弈仕女图》给南苑送过去,再把钥匙也给了。”

小周氏正有了几分睡意。听了这话倒一个激灵,忙抬头看李栖筠一眼。

帐里黑黢黢地一片,一时倒看不清李栖筠的表情,也摸不清他说这话何意。

难不成是南苑的觉察了些什么?但她用县主嫁妆当当子的事毕竟做的隐蔽,又特意嘱了那刘通莫在一家当当子。那刘通瞧着是个机灵的,应当不至于扯破。

她虽这样想,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惴惴不安。忙支起身子问:“好端端的,要那个做什么?

“想就是翻翻晒晒收整收整什么的吧。”李栖筠打了个哈欠,“宋氏的嫁妆本就留了话是给溦溦的。俗话说,人无刚骨,立身不牢。我虽不才这几年也未动过宋氏的东西。

只是宋氏走了这么些年,这些玩意儿搁在我这头到底是瓜田李下的,也不好听,索性便叫她自己拿着,是带去夫家还是送回王府,她自己拿主意便是了。”

还人无刚骨,立身不牢……

他倒也好意思说这些话,不说府上先前新建、种种修缮。便是他那从五品的官职,如何不是县主在时,蒙平西王府照拂?

那县主的嫁妆他是未动,但她小周氏素日里鸡零狗碎地贴补伯府的时候难不成他不在?倒也摘得干净。

小周氏轻轻撇唇,只也不好叫他听出来,话音仍是温声细语。

“郎君苦心妾知道了,妾也不是旁的意思。只是过去了这么些年,那一对钥匙也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塞着呢。郎君也晓得,县主放嫁妆的库房是先前老王爷建府时特辟的,未有钥匙自然打不开。妾掌管伯府多年,却一次也未开过那库房,少不得是要寻上几日钥匙的。”

“钥匙在府上,自不会长腿跑了,寻便是了。”

李栖筠料想钥匙不会丢,对这个倒一点不上心,应了一声,只片刻便鼾声大兴睡熟了。

他睡得香,小周氏却睡不着了。

大黑夜的,倒是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么些年,她在李家一直感觉脚不点地,是浮在水面上的无根浮萍,晃晃悠悠,满心忧患。

都是因为她妾室的身份,让她如临薄冰。

她自不是不懂法条之人,知道妾室擅动主家东西,乃是盗罪。她以前寻思的便是:先典当县主的嫁妆得了银钱,将她哥哥从牢里捞出来便是了。

俗话说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若周营能够被那位大人弄出来再继任县丞,即便一年没有十万雪花银,再即便是当了的东西涨价十倍。如何在话下呢?

只是她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闷热的夜晚,小周氏一时出了一脑门子的热汗。

难不成还要为了这起子小事,吃上一顿牢饭不成?

吃牢饭事小,就是几十板子的事情,可她若真吃了牢饭,以李栖筠这个死要面子的性子,想她这辈子是抬正无望,这辈子也就到了头了。

她想到这里,那日李青溦低沉如鬼魅的声音一时又响在了她耳边。

“我娘亲输了,但你未必能赢。”

小周氏一双眼睛只直勾勾地瞧着黑漆漆的帐子,手里头捏着的一方帕子生生绞烂。

不,她周茹雪定然没有输的时候!

那钥匙暂且是不能找着!但只是这法子到底也不是什么长远之计,当务之急还是需得将她周营给救出来。

小周氏翻身,一时想着如何救自己的那不成器的哥哥,一时又恨自己命苦如何就要受这鸟气。纠纠结结了一晚上,眼见天光破晓,她也没了睡的心思,索性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叫人往柳家递了折子去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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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栖筠上朝,李曦也去上学堂。段氏向来不爱出门,日日在自个儿的屋头闷着以泪洗面,偌大的北苑一时只剩下李毓秀一个。

她倒是百无聊赖。用过早膳,太阳还未见多毒院子里也凉丝丝的。她便叫人在堂厅后架了秋千取乐。

秋千一时扬高。

李毓秀突远远瞧见有人鬼鬼祟祟地从不远处的小厨房矮身出来。

他身着青色短打,猫着的样子怎么瞧着都有几分眼熟。她定睛一看倒认出了人,不由哼笑一声,嘱一旁的几个侍女把人给带过来。

刘通听自己亲娘说了南苑送了螃蟹来,想是要等着过完宴才能分下来。他早馋了这么一口,如何等得了这么久,只趁着今日府上没人,倒溜进小厨房里顺了几个,万没想到才才出了院子,便叫人给提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