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野心(第2/4页)

他手中捏着笔杆,在石清莲离开时,几次想要开口道“今晚我去清心院”,但是都碍于康安而没有开口。

他知道,康安在他府上安插了眼线,他纵容康安,便没有把眼线拔除——他若是留宿在了清心院,康安肯定会知道,然后会和他闹上三天三夜。

石清莲有多温顺柔和,康安就有多暴烈难挡,在他没能完全压制住康安之前,他并不想激怒康安。

至于如何完全压制住康安,也很简单——一个男人,只要有足够的权势,就算是帝姬,也要低头。

他确实喜爱康安,但是,在这些时日里,他发现自己也同样不能放开石清莲,他转念一想,这两个女人都爱他入骨,康安与他少年倾慕,石清莲为了他忍让多番,这两个女人他放弃了那一个,对方都会痛不欲生。

他不如两个都要。

他即将成为万载权臣,帝姬下嫁,二女平处,一夫二妻,岂不是千古佳话?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江逾白清晰地感受到他对权势的渴望在不断滋长。

世间百官,分为三种。

一种为儒臣,一种为文臣,一种为权臣。

儒臣,着眼于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能成者,古往今来,寥寥已。

文臣,为君王呕心沥血,为维护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此为文臣,于庙堂中,百年常出。

而江逾白要做的,是权臣。

是能越过皇上而处理朝堂,是能在民间一呼百应的权臣,也可称立皇帝。

这个野望他一直都有,只是在顺德帝继位的这一年半间才逐渐浮现出来而已。

他为两代帝王的宰相,他跟过的第一任帝王,也就是先帝元嘉,元嘉帝老而成精,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才坐稳皇位,心眼多的像是莲藕,面上看不出来,一切开里面都是黑窟窿,他从不敢触元嘉帝的逆鳞,一直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文臣,现在元嘉帝驾崩了,坐在皇位上的顺德帝又

是个乳臭未干的乳虎,虽高坐宝座上,但那没长成的爪子握不住玉玺,他正好可以压制。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中穿行,编织出的野望如蛛网般紧紧束缚着他,江逾白的手不受控的将收好的纸张一页页的翻过来,重新看向纸张上他写下来的字。

铜币,倒模,分销,钱庄。

这是他想到的,能控制整个朝堂的办法。

治国,听起来是虚无缥缈的一堆大道理,但是落到实处,无外乎便是一个“钱”字,有了钱,家和万事兴,国泰众民安,只要能捏住钱,便能捏住这个国家的命脉。

所以,他准备从国家的钱处入手,直捏死穴。

他打算铸假.币,然后分销整个大奉繁华地区,以东津、京城、西城、江南为主,利用假.币大肆购买土地变现,等到假.币趋势影响整个大奉时,他再出手力挽狂澜,在朝堂内借此排除异己,来一场自己打自己的好戏,把他捧上权臣之位,且于山野间养出一手心腹,在暗处为他所用。

好处他要,权势他要,名声他也要。

此事不做便罢了,一做,便一定要做到底,做到狠处,不搅的民不聊生,国运动荡,他便不会出手。

一张张纸被他重新铺开,将整个书案都覆盖住,甚至有两张纸都因为放置不下而滑落到了地面上,像是他日渐膨胀、蓬勃而出的野欲,再也没办法被叠起压下。

顺德一年夏,八月,江逾白立于书房之中,提笔游龙间衣袖翻飞,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站在权力巅峰上,统领百官,脚踩苍生,手压皇权的那一天。

从某种角度来说,康安没找错人,江逾白是天生的弄权者,他有野心,有欲望,且比康安聪明多了,他看起来像是一支温润的碧玉走金纹勾笔,浮白载笔风骨料峭,但真的动起手来,那支笔勾画涂抹间,不见血,却能掀起滔天巨浪,海啸的每一滴水珠落在一个人的头上的时候,都沉重如一座山。

他高坐庙堂,从不杀/人,但注定有无数人因他而死。

石清莲从江逾白的书房出来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清心院内,她前脚刚入厢房中,后脚双喜便上前来与她道:“奴婢今日收到右相陆家的请帖了,您瞧瞧。”

说话间,双喜递来了

一张雅兰色的请帖,上用银色漆封封口,漆封上印着一个“陆”字。

上辈子石清莲也收到了陆家的请帖,只是这个时间段,她已和江逾白闹翻了脸,被禁足在了后院,哪里都去不了,她那怨天尤人的状态,自然也赴不了宴,所以她没去,只是后来听说过那一场盛况。

这辈子,她得去凑凑热闹,还得搭上陆姣姣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