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3/4页)

“可能今天梁芝玉说到了,我就,我就真的只是好奇……”郁澜抬起眼看他,“真的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哪怕一点点的,”郁澜皱着眉,脸上有的只是不解,“说好的一开始就看中了,一点点的遗憾都不会有吗?”

“我的错。”褚妄垂下眼来,很轻地在郁澜的鼻尖上贴了一下,“我不该问这个的。”

郁澜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褚妄让他更贴近自己少许,他的腿还有点疼,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尚未恢复的神经和肌肉。

但他不着痕迹地咬着牙伸直了,为了方便郁澜能更好地靠过来。

一开始他并不是想主动聊这个,只是在听到郁澜说了那些,忽然想起他曾经云淡风轻提起的往事,提到他潇洒地打包行李从收养家庭离开的故事。

初听时觉得心疼,在能触碰到之后更是不知道要怎么样呵护才好,每次想起郁澜经历的,褚妄都觉得心里被一块小石头断断续续地磨着,深深浅浅地渗出一点酸来。

那时候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迅速做出的决定,然后头也不回地决定离开呢。

“我只是刚才突然想,你这么好,那些人怎么舍得不回来找你的。”褚妄说。

“就是啊。”郁澜终于附和着他的话,抿着唇说了一句,“我当时再怎么说也是里面最好看最听话的那个。”

“嗯,所以我运气好,我捡到了。”褚妄难得用诱哄似的语气说话,声调不是很熟练,显得有点生硬,但依然能听出温柔来。

“他们都不选我,都觉得不行,那是他们没眼光。”郁澜垂着眼,干脆把整个脑袋都埋进褚妄怀里,近乎任性地不理智地说着,“我能做的已经做得最好了,他们又说不能从小时候养起就不亲。”

“那后面为什么要后悔呢?我最后哪里也没去,不也这么过来了。”

他声音里没有委屈,也没有想要流泪的冲动,只是好像在这么多年独自行走的路上突然多了一棵树,一把椅子,他能坐下来,能说说话。

郁澜于秋冬之际出生,不被祝福不被簇拥地来到世界上,走了好久,那棵树伸出枝条轻轻拂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告诉他。

你本就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不用惶惶等待着被选择,也不必总要装出讨人喜欢的样子,只需要站在原地,树叶就会轻轻落到他的头上。

“我没哭,想起来也没有多难受。”郁澜声音闷闷的,从埋在褚妄胸前的睡袍里透出来,“上次你都说了的,以后都不会哭了。”

褚妄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抱着他,然后一下一下地拍着,说“好”,说“没关系的”。

他有时候在这方面显得有些笨拙,不怎么会安慰,但好在足够真诚。

但有时候在说些真挚的话时又好像会的得不行,简直无师自通。

褚妄低下头,感觉到郁澜的鼻尖轻轻蹭了上来。

对方暖烘烘的,又瘦又小,在他怀里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他心下酸软,又觉得无比幸运。

还好他撞了过来,没有落到别的地方去。

如果去了别的地方,又会不会变得头破血流?

郁澜倒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揪着他的衣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然后才说:“真是的,怎么扯这么远。”

他瘪了瘪嘴,不讲道理地粗暴总结:“烦死了,都怪梁芝玉。不来找我就没这么多事。”

而褚妄也像是跟着一起丢奏折的昏君,很自然地说:“对,是她的错。”

听到他这么说,郁澜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一晚上残存的一点郁结才算是彻底解开。

他说:“你怎么跟着我说话啊?”

他脸上的笑意很生动,褚妄于是也说得很自然:“没忍住。”

“你怎么谈起恋爱来是这个样子。”郁澜弯着眼睛,不过又没想好怎么形容,干脆耍无赖似的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拱了拱。

褚妄抱着他没动,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声音很低沉地传过来,问道:“困了?”

郁澜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大概是觉得现在这样的姿势舒服且温暖,闭着眼靠近了一点,跟他说:“晚安。”

对方好像碰了碰他的头发,又好像没有。

郁澜正犯困,睁不开眼睛,不过还是朝着褚妄在的方向,微微仰头,撒娇似的呓语了一句:“亲亲。”

很快有柔软的触感轻柔地贴在眼皮上,然后是鼻尖,最后才落到嘴唇。

是很温柔的不带欲望的亲吻,多半只是亲昵地相贴,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郁澜舒服得眯了眯眼,又嘟嘟哝哝地哼了两声。

也许坠入梦乡时正是午夜,不知是梦中还是现实,但郁澜听到了一句低低的祝福。

是褚妄的声音,很认真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