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牙尖嘴利 ◇(第2/5页)

窗外舞剑的刷刷声并没有太刺耳,甚至带着些让人安心的节奏,陆鸢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忽觉身旁一阵凉意,似是汗滴落在了她颈上,她眼都没睁,下意识推着低过来的人,睡眼惺忪间也顾不得他的颜面了,蹙起的眉心满是嫌弃,“一身臭汗!”

她的嫌厌过于明显,褚昉微微一愣,抹过脸上没有擦干的水珠,故意抹在她颈上。

“你一身酒气,不臭么?”

褚昉还是压了下来。

皂荚的清冽扑在陆鸢脸上,冲淡了她唇齿之间的酒气。

“你……我太累了。”陆鸢声音疲软,带着困倦。

“不会闹你太久。”他又说:“给你缓些疲累,叫你快些入睡。”

他这次倒是言而有信,照旧抱着她换过褥子,规规矩矩睡觉了。

混沌中,陆鸢听到他极为不满地说了句话,好似是什么:“那是我的马,你不该私自控马。”

总之是一件小事。

陆鸢没有心思多想,胡乱嗯了声,入了睡梦。

翌日一大早,她按时起床梳洗,忍着疲惫正要上妆,见褚昉好整以暇坐在桌案旁,悠闲地看着她。

陆鸢看看天色,他当值还早,想到他昨日那幼稚的计谋,好笑又好气,哼了声:“看什么!”

“看你笑话。”褚昉有来有往,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待她快要梳妆好,褚昉才不紧不慢地说:“别梳妆了,康大哥替你去了,我帮你告了病假。”

陆鸢这才反应过来,城东宅子离市肆近,方便他给表哥递消息。

陆鸢眉心堆蹙起来,一件小事也值得他声东击西、如此耗费心力?

褚昉似是看透她在懊恼什么,悠然地碾着手中茶盏,眉目之间笑意很淡,多少有些得逞之后的幸灾乐祸,“是你自己心思多,想歪了。”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陆鸢实在很累,硬撑着爬起来的。

褚昉笑了下,眉梢微扬,“回笼觉不是更香?”

他着实没想到她果真能爬起来。

见她打算洗去妆容,褚昉又认真道:“以后再晚归,提前说与我,还有,不要多管宫里的闲事。”

“圣上召见,难道要我抗旨?”陆鸢辩道。

“圣上如何知道你通拂林语?”褚昉目光也沉下来。

陆鸢顿了顿,回说:“兴许是猜的。”

褚昉闷闷哼了声,“周侍郎猜的?”

陆鸢想了片刻,仍是争辩:“当时我在宫里,离得最近,总不能叫蕃使干等着,笑话我大周见识短浅,连个通拂林语的人都没有?”

褚昉没有多做口舌之争,但也清楚这是拂林使首次朝见,便是无人通其语言也在情理之中,如何就要惹人笑话了?他们还不通大周的官话呢,脖子一梗来朝贡,互通有无,不是也没寻个译语人?

“牙尖嘴利!”

褚昉哼了句,兀自穿上官袍当值去了,临出门,又回头交待她:“不想你夫君担上欺君之罪,就安心待着养病。”

陆鸢连着忙了几日,确实也想歇歇,遂依着褚昉所言老老实实回了褚家,才安宁了两日,就被松鹤院里的哭声扰得不胜其烦。

兰颐院离松鹤院不算近,但妇人和稚童的哭声尖利异常,穿透了整个宅院。

“表姑娘不是在城南住么?怎么又回来了?”陆鸢揉着鬓角,被这哭声吵的头疼。

青棠道:“听说表姑娘绝食,两个孩子也不好好吃饭,老夫人心疼,把人接回来住几天。”

陆鸢心知还是因为那书生的事,看来褚昉决意横插一脚,说什么都不会遂郑孟华的心意。

郑孟华哭成这样,那书生果真遇害了?但京城最近并没听说有甚命案。

想到上次便因郑孟华的事,夫妻二人意见相左,不欢而散,陆鸢很清楚这事管不得,不再多问,命青棠拿来遮阳的帷帽,打算出去躲个清静。

还未出门,见褚暄进来了,看上去很是烦躁又无奈。

“嫂嫂,你这是又要忙生意去?”

陆鸢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褚暄指指松鹤院方向,又指指自己耳朵,“嫂嫂,团郎都被这哭声闹得睡不着,你能不能跟母亲说说,还叫表姐回去住吧?”

陆鸢犹豫了下,她跟婆母的关系虽然比之以前大为和谐,但也只是流于表面罢了,远不到可以对婆母所为指手画脚的地步,且郑孟华正是伤心时候,婆母向来心疼她,此时撵郑孟华走,婆母怎会同意?

她若是开口提这事,恐怕婆母只会觉得她尖酸刻薄、存心报复。

“嫂嫂,咱家现在数你说话管用,你就去劝劝母亲吧。”

褚暄半是讨好半是央求,倒让陆鸢不好意思拒绝。

“这样吧,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想来表妹遇到了难事,母亲也是心疼她。”

褚暄又是无可奈何叹口气,张张嘴,想再抱怨几句,终是忍了下去,只说句“有劳嫂嫂”便离了兰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