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6 ★ 雨痕(第2/3页)

哭得不狠,抽抽搭搭的。

他好声好气地哄着:“哪里不舒服,嗯?”

她摇头。

他叹气,硬是把人拉过来,抱在怀里,温柔拍抚她后背,安抚她情绪,“挺少见你哭的,今晚怎么了?”

“别管。”她嘟囔着。

不是不想遏住想哭的冲动,只是一想到他暗自下定决心,作出那样决绝的决定的同时,还要在她和爷爷面前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觉得心脏揪痛。

不是比喻,而是真实的、生理性的痛。

她不想说话,商渡也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在神游,在沉思,在默默消化他自己的情绪。

这一觉谁都没睡好。

半梦半醒时分,能感觉到掌心传来一抹冰凉,仿佛有一滴冰水溅落,她蜷了蜷手指,忽地抓住一截骨节分明的硬物。

没多久,一声转瞬即逝的哂笑打耳边掠过。

她意识渐渐回笼,惺忪睡眼睁开,入目是他背靠床头懒懒地瘫坐在床上。

左手食指被她抓在右手里,而他右手捏着一支香烟,正吊儿郎当地缓慢转悠着。

烟尾巴有燃烧过的焦黑痕迹。

他耷拉着薄薄的眼皮,眸光扫下来,落在她身上,兴师问罪的意味很浓。

周雨晚当自己没醒完全,不动声色地阖眼装睡。

而后,手中抓握的那根手指被他抽回去,他起身下床,她听到开门声,和打火机盖被挑开的啪嗒声。

“商渡……”她悄声呢喃他名字,再睁眼,他刚出房间,右手握门把,轻声掩上。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他背影彻底消失在狭小门缝的那一个瞬间,就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他好遥远。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

很快就回神,笑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右手还散着凉意,瞥一眼,掌心被烟头烫出一个模糊的圆形红印,床头柜上是他刚刚给她涂抹的药膏,和一包拆封的棉签。

硬生生躺到逼近午饭时间,周雨晚起床。

自早上出房间后,商渡一直没回来。

她中午到饭厅吃饭也没见到他,主位的商明侨也不在。

晚上,商明侨那辆标志性的劳斯莱斯幻影,重返商家老宅。

商渡没跟他一起。

她终于坐不住,打电话给他。

铃声响过三遍,他没接。

又三遍,没接。

在她打去第三通电话的时候,终于有人接。

“你去哪儿了?”她开门见山地问他。

他那边背景音有点杂,她听到点音乐声,鼓点蛮劲爆抓耳。

商渡避重就轻地回:“没去哪儿。”

周雨晚又问:“你今天跟爷爷出去了?”

商渡:“嗯。”

周雨晚:“出去做什么?”

他有些沉默。

她听出他那边有人嬉笑打趣:“渡爷,女朋友查岗啊。”

他没应那人,只对她说:“去你家了,你说是做什么?”

和她爸妈谈他们的事。

周雨晚一下就猜中。

但他迟迟不回来,总让她感觉不安,岔开话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只说快了,没给个准数。

周雨晚咬唇,讷讷道:“那,你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一份鸡蛋仔呗,我突然想吃那个了。”

“行。”他答应得干脆。

右手掌心被烟头烫到的地方还有点疼,周雨晚试探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他反问。

算了。

周雨晚挂断电话。

他又骗她了。

答应给她带鸡蛋仔的,他没做到,而是直接让一师傅带上工具和材料,到商家老宅当场做给她吃。

说是快回来了,但直到凌晨两三点,她床边空出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他到家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相当于通宵一整晚。

她在睡梦中听到他进屋的动静,听到他去洗澡,也能感觉到他在身旁躺下,然后他摸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他好像变了。

说不清是她太敏感,想多了,还是他的变化是真实发生的……总之,她就是觉得他变了。

那种变化是很微妙的,尽管商渡一如既往地对她温柔体贴,是她的二十四孝男友,为人处世也始终游刃有余,精明通透,但她就是觉得他不太一样了。

就连他对着人笑时,她都感觉,假得像戴着一张面具。

寒假结束前的最后几天,他大多时间都待在露台,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指间时常夹着烟,有时也会夹着笔,动手在纸上随性地勾画两笔。

她问他在画什么,他就动笔画一个潦草的猪头,撩着眼皮,普通话和粤语夹杂着,调戏她说:

“画我们家的BB居呀~”

她无语地白他一眼,不再搭理。

直到他飞往美国前一天傍晚,他开着那辆拉风炫酷的布加迪从山下回来,她在他手臂上看到他所画的那些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