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第2/3页)

“当然能学会,不管是谁都能轻松学会。不过,唯有一点……”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睛,以特别严肃的口吻说:“有欲望的人,学不会。想学哈桑·甘的魔术,必须摒弃一切欲望,您能做到吗?”

“我能办到。”

我马上应诺,但说完总觉得有种不安,马上又追一句:“只要您肯教我。”

米斯拉眼里流露出怀疑的神色,但可能考虑到再叮嘱有些不礼貌,于是大方地点头说:“好吧,我教您。不过不管说得多轻松,学习也是需要时间的。今天就住在我家里吧。”

我因为他肯教我魔术十分高兴,连连道谢。米斯拉却毫不在意的样子,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婆婆,婆婆,今晚客人要留宿,请准备一下床铺。”

我心里激动得连烟灰都忘了弹了,情不自禁地一直望着米斯拉那沐浴在灯光下的脸,觉得甚是和蔼可亲。

米斯拉教我魔术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也是在一个秋天的雨夜,在银座某俱乐部的一间屋里,我和五六个朋友,围着火炉,兴致勃勃地随意闲聊。

这里是东京的市中心,窗外,雨水淋湿来往的汽车和马车车顶,淅沥声不绝,完全没有大森雨打竹林的那种凄凉感。

当然,屋内的欢声笑语,明亮灯光,摩洛哥的大皮椅,或者是光滑锃亮的木质拼花地板,也不是米斯拉那像有精灵出没的家所能比的。

吞云吐雾间,我们聊了一会儿打猎和赛马的话题,其中一位朋友把烟蒂扔进暖炉,对着我说:“听说你最近在学变魔术,怎么样?今晚给我们变一个看看吧?”

“好啊。”

我头仰靠在椅背上,俨然一副大魔术师的架势,自信地回答。

“那就全看你的了。让我们看点普通魔术师做不到的、神奇一点的魔术吧。”

大家都挺赞同,一个个把椅子围到中间来,催促似的看着我。我慢慢站起来。

“请看好哦,我表演的都是真的。”

说着,我挽起袖子,若无其事地从炉子中拿起一块烧红的炭火,放在手掌中。仅仅看到这个,围着我的朋友似乎就吓坏了。他们面面相觑,生怕被烫伤。

我表现得更加沉着,把炭火递到他们面前,然后使劲砸向木地板。

那一刻,一阵不同于雨声的哗啦声传来,他们看到我掌中的红炭火,在离开我掌心的同时,变成无数耀眼的金币,洒落在地板上。

朋友们都惊呆了,连喝彩都忘记了。

“先表演到这吧。”

我得意而漫不经心地边说边坐回椅子上。

“这些是真的金币吗?”

大约过了五分钟,朋友们终于醒过神来,有一个人这样问我。

“当然是真的,你要不信,拿起来看看。”

“我不会被烫伤吧?”

有一个朋友怯怯地将手伸向金币,“这些金币是真的!快!服务员快来!把这些金币收拾起来!”

服务员马上照做,将金币扫起来之后全都高高地堆在了桌子上。大家围在桌子旁七嘴八舌。

“这么多,得有二十万元吧?”

“不,比二十万要多,要不是这桌子结实,肯定被压垮了。”

“你学的魔术真了不起!能把炭火变成金币!”

“要是每天这样变,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不输岩崎[1]和三井[2]的大富翁了。”

大家对我的魔术赞不绝口,我呢,依然靠在椅子上,悠闲地吐着烟圈。听到他们说到富翁的话,我说:“不行,我的魔术不能沾上欲望,不然就使不出来了。这些金币你们看看就得了,我还得马上扔回到暖炉里去。”

一听这话,朋友们不同意了。纷纷觉得这么多钱重新变成炭火,怪可惜的。可是,我和米斯拉有约在先,所以我坚持扔到暖炉中去。一时我们双方争执不下。

这时,一位素来狡猾的朋友笑着说:“你要把金币变回炭火,我们不同意。咱们这样争执是出不了结果的。不然这样,咱们拿这堆金币当赌金玩扑克牌,你要是赢了,金币随你变回炭火。要是我们赢了,金币归我们。这样大家都满意,皆大欢喜。”

就算他们这样说,我也还是摇头,没有轻易同意他们的话。那位朋友略带嘲讽地来回瞅瞅我和金币,说:“你不想跟我们打牌,是不想让我们把金币拿走吧?你还说什么变魔术要舍弃欲望,可是这样你的那个决心不是很奇怪吗?”

“不!我不是因为舍不得金币才要把它们变回炭火。”

“既然如此,那就打牌吧。”

几番争吵之后,还是按我那朋友所说的那样做了:以桌上金币为赌金,开始打牌。朋友们欢天喜地,忙让人拿来扑克牌,围着角落里的扑克牌桌,催促我快点开始。

没办法,我只能勉强和他们玩起来。我平时牌技并不高,不知为何,那天却一赢再赢。本来我不想玩的,但这样玩着玩着,兴趣上来了,不到十分钟,我就玩出兴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