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经的戏谑(第2/4页)

朝子受到弓子兴高采烈的情绪感染,也很开心,有一种姐妹般情同手足的亲切感。

但是到了星期五,朝子接到通知说工作日程有所变动。这样,星期六晚上就听不成音乐会了。她大失所望。这一张票给谁呢?她拿不定主意,两张票座位是挨在一起的,给妈妈?虽然也是好主意,但可能让弓子为难。

朝子坐在化妆室里,化妆师正给她梳头染发、把象牙指甲套在手指头上,准备上场拍电视剧。她忽然灵机一动:给田部大夫怎么样?

她心头不由自主地一阵激动,举起老妖婆指甲长长的手做一个念咒施魔的动作,用朗读台词的声调说:“用妖婆的魔法让他们相会……”

朝子对昭男和母亲的关系并没有疑神疑鬼。她对别人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不把心思花在这上面。自己在这方面也很淡泊,所以缺少风情。

一想到昭男和弓子并排坐着听钢琴演奏,她觉得很浪漫。她对昭男怀着朦朦胧胧的好感,所以在动手术的前一天昭男前来探望的时候表示:我要是弓子,就嫁给田部大夫。

还不到朝子出场的时间,她一副长眉白发的老妖婆模样给昭男打电话:“我是朝子,前些天谢谢您……”

“噢,身体好吗?”

“好,托您的福……明天晚上您有事吗?”

“没什么事。”

“想不想听卡钦的钢琴演奏?”

“啊……”

“我去不了,有一张票。”

“是听钢琴吗?”

“不感兴趣吗?”

“也不是。”

“那就去吧。”

“就像挨你剋一样。”昭男听朝子说话还是那么冲,不由得笑了。

“票用快件给您寄去。告诉我住址。”

昭男不想告诉她目白的住址。“寄到医院吧。”

“这样吧,为了保险起见,我把票放在这儿的传达室。在日比谷公会堂演出,反正您去也要从这附近经过。”

“好,知道了。”

“六点半开演。”

“可能去。”

“不许说可能。一定要去。”

“那好,一定去。可能女的不喜欢吧?”

“您说什么?”

“没什么。”

“一定要去。好,再见。”

朝子放下电话,回到后台,对着镜子里施放魔法的妖婆微笑。

“朝子,瞧你乐的,有什么好事吗?”演公主的演员问她。

这是一部西方童话剧。朝子和山林看守人、大灰狼、马面人等一起从昏黑的走廊向摄影棚走去。

碰上小山也在外头工作的日子,朝子这边的事一完,就打电话找他,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朝子多半饿着肚子等小山一起吃晚饭,但小山往往只顾自己,不等朝子。

“别忍饥挨饿,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小山常说。

“可我想和你一起吃。一个女人去餐馆,多不好意思。”

今天晚上,小山工作先完,就一头扎进有乐町的麻将俱乐部里。

朝子在麻将馆旁边的茶馆里一直等到清客关门,小山才姗姗来迟。

“吃饭?打麻将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了。”

他们沿着人影稀少的小路往有乐町车站走去。走到灯火明亮的巷子,朝子才在一家中餐馆吃晚饭。小山无聊地随手翻看报纸。

“你也吃点面条什么的,陪我行吗?”

“不用了。浪费。”

“麻将打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我可等了你好长时间。”

“幸亏你在等着,才散场的。”

“赌博你不行。”

“嗯,是不行。”

“没时间泡在里面,不行也好……”

小山没有回答。朝子忽然冒出一句:“那个死去的叔叔特能赌,真叫怪事。”

小山在神仙鱼餐馆见过岛木俊三一面,当时朝子当着小山的面叫他叔叔。所以现在朝子一说叔叔,小山就知道指的是俊三。

小山这才从报纸上抬起头,说:“他没死。”

“你说什么?”朝子大吃一惊,盯着小山,“为什么?你怎么说他还活着?”

“不为什么,只是我有这种感觉。”

“葬礼都举行了。”

“那是擅自举行的。”

“你是说妈妈把活人当死人给埋葬了吗?”朝子怒目而视,“这不可能。”

“是呀,他还没有抛头露面,但他给我的感觉不像轻生的人。”

朝子脸色阴沉,眼皮颤动。“要是他还活着,简直十恶不赦。我恨他。你也是!为什么不早说?”

“我没把这个问题看得那么严重。只是自己悲观厌世的时候就想起他来。”

朝子颤抖着肩膀。“说不定就是那家伙把弓子诱走的呢。弓子就住在他姐姐家里。”

这一段日子没有比收到朝子寄来的音乐会票更让弓子高兴的了。虽然定期考试还没完,但隔着星期六、星期日两个休息日。星期一只剩下社会和音乐两门考试,肩上的重担基本卸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