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6/8页)



如果人生可以长梦不醒,该有多好。

站在莲篷下任水冲涮,我的神思恍惚起来,我从来就不缺乏自信,可是而今却对什么都觉得不确定,越是同住得长久我越是分辨不了我和如风现在这种状况,其中□和情感究竟孰轻孰重。明明白白像他这样在情场中纵横了十来年早已修炼成精的老手,就算对我再如何喜欢,大概也断无可能会说出一句即使负尽全天下的女人也不负我,却为何就是无法收起那份小心翼翼的憧憬呢?又得小心翼翼地盖掩。是否揭开那层坚强的外壳,我们每一个内在的自我,在面对感情时所流露出来的脆弱都同出一辙?害怕自己会不堪一击。唉——

我从浴室出来时看见如风正在聊电话,他倒躺着,被单一角盖在腰际,一双长腿在脚踝处交跷,悠哉优哉地搭在床头柜上,唇边的笑意开朗专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竟未察我的出现。忽然就起了童心想吓他一跳,我放轻脚步绕出他的视程,从背后无声息地靠近他,就在我到达床畔时,突兀地听到他哈哈大笑,然后说:“我想念你,惜。”语气是我完完全全陌生的正经和诚挚。

已举到半空的手再拍不下去。惜?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在脑中掠过。也许是我听错了,也许是“希”或“西”……

“她?没什么两样,都老夫老妻了——大概是吧——为什么?说实话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和她本质相属。唔——什么时候,好的,到时再见。”

他放下电话,眼看形迹就要败露,我急忙一掌拍下,同时大吼一声——“喂!”字还未出口不知怎么回事已被摔在了床上,头重脚轻好不晕眩!

“潇!潇!”他拍我的脸。

我睁开眼睛,“老天!谋杀亲妻也不是这样的啊!”我揉着后腰。

他松了口气,“如果我不是已经卸去了一半力道,如果不是这张床,你的骨头可真要散架。”责备的意味十分明显。

“我又不知道会这么危险,不过是想和你玩玩嘛。”我分辩,他又没有告诉过我他会柔道空手道还是什么跆拳道,我哪里知道他本能反应都这么厉害?就只会怪别人。

“好了,这次是意外,以后不会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行不行?嘴巴噘的那么高,要变小猪了。”

“不想理你。”我爬向床沿,“我决定要离你远远的。”我撑着床将腿跨下去,重心凌空之际骤觉足踝一紧,我头朝下直直摔在地面,一条腿跌在地毯上,另一条犹自搁在床。

心头骤觉委屈,泪水阻也阻止不住刹那流了出来。

他立刻翻身下床,“是不是摔倒了?快告诉我伤着了哪里?疼不疼?”他动手检查我的四肢,一脸内疚地说:“对不起,宝贝,我以为地毯那么厚不会有事的。不哭了,我保证下不为例,好不好?”

极其少见他如此真情流露,我不禁有些心虚,低头抹干眼泪,“我没事。不和你闹了,时间到了。”

“抬起头来。”他原本着急的神色转为狐疑,“你有心事。”

“回来再告诉你,我要迟到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最后平平常常地笑了笑,“我送你?”看我摇头,便说,“那好,去吧。”

才出门口,又觉鼻子发酸,我从来就把握不着他的真实心意。

刚刚进校门电话就响了,我愣了愣神,他怎么了?有什么话在家时不说偏要等我走后才给我来电话?我心神不宁地打开它,却发觉是中文留言,显示屏上打印着几行字:冷夫人,你的先生问你是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

我差点撞上了路边的行道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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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从早上到下午我都过得极不安稳,好像自己缺失了什么东西,已经寻找了好多好多年,却至今都没有找到,人很焦虑很烦躁很慌,同时又厌恨自己的懦弱,不就一句话吗?有什么难出口的?却怎的这般畏缩不前,真是没用的软骨头。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者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拒绝去想而已。

时间过得要命地慢,好不容易才在郁闷不安中熬到下课,又等了半小时,如风才来接我,“看上去我的宝贝情绪不佳。”他开着快车。

“有吗?”我随口应了一声,没什么说话的兴趣。

侧头看看我,他笑着摇头,“傻孩子。”

我突然对他这样的话语和神态生出抗拒,似乎世间一切都在他手中按部就班地运行让他意气昂扬,又似乎是整个看穿了我却像逗弄宠物一样逗着我玩以娱乐他自己,我不高兴起来,气话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