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无天日(第2/4页)

泪珠顺着乔的面颊滚落下来,她无助地伸出手,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劳里握住乔的手,声音也哽咽了,轻声地说:“我在这里,抓住我,乖乔!”

她说不出话来,可她真的“抓住”了,这次温暖友好的握手抚慰着她疼痛的心,好像把她引到了上帝神圣的手边,唯此才能在困难时能帮她一把。劳里想说几句体己的安慰话,可想不出合适的话,于是他默默地站着,像她母亲常做的那样,轻轻地抚摸乔低垂的头。他也只能如此,可这胜过千言万语,很有安慰力,使她已经感受到了这种无言的同情。沉默中,她体会到了爱化解悲伤时甜蜜的欣慰。很快,她擦干眼泪。落泪倒使心里好受些,她满脸感激地抬头望着劳里。

“谢谢你,特迪。我现在好多了,也没那么绝望,万一真有什么事,我会努力挺住的。”

“要往好处想想,那会对你有用的。你妈妈很快就来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爸爸身体好多了,我很高兴。现在妈妈回来,就不会太惦记。噢,天哪!好像真是祸不单行,而我又遭遇了最麻烦的一份。”乔叹了口气,把湿透的手帕摊在膝盖上晾干。

“美格不和你分担吗?”劳里气愤地问。

“哦,分担的,她也尽力了。她没有像我这样爱贝丝,也不会这样思念她。贝丝是我的宝贝,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绝对不能!”

乔低头用湿手帕捂着脸,绝望地哭了起来。她一直勇敢地坚持着,有泪不轻弹。劳里用手擦了擦眼,说不出话来。他清了一下嗓子里的哽咽,等到嘴唇不抖动了,才张口说话。这也许不是男子汉所为,可他控制不住,对此我却感到高兴。不久,乔的呜咽声静了下来,劳里这才满怀希望地说:“相信她不会死。人这么好,我们又都这么爱她,我想上帝还不会把她带走。”

“好人才会死呢。”乔叹息道,可她停止了哭泣,朋友的话使她情绪好了一点,可她内心仍感到疑惑和担心。

“可怜的乔,你够累的了。你可不会绝望。歇会儿。等一下,我要让你高兴高兴。”

劳里两格一步跑上楼,乔把疲倦的头靠在贝丝的棕色小帽上。贝丝把它留在桌上,还没人想到要拿走。这帽子肯定有魔力,乔似乎变得像它主人那么温柔、听话了。当劳里跑下楼梯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杯酒,乔笑着接过酒杯,鼓足勇气说:“为了贝丝的健康,干杯!你是个好医生,特迪,真会安慰人。该怎么报答你呀?”她又说了一句。酒恢复了她的体力,正如安慰话使她抛弃了烦恼,头脑清醒不少。

“我慢慢会向你讨账的。而今晚,我要给你点东西,肯定比酒更能使你心里舒服的东西。”劳里说着,不禁喜形于色。

“是什么?”乔疑惑地问,她一时忘却了悲伤。

“我昨天拍电报给你妈,布鲁克回电,她就来,今晚到,一切都会没事的。这么做,难道你不开心吗?”

劳里说得很快,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脸也涨得通红。由于担心姑娘们失望、贝丝伤心,他一直都把这事瞒着大家。乔脸色发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等他一说完,立刻用双臂搂着他脖子,高兴地喊道:“劳里啊!妈妈啊!我真开心!”这使他如触电一样,大惊失色。她不再哭泣,而是狂笑起来,一面颤抖,一面搂紧她的朋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迷糊了。

劳里尽管大吃了一惊,却表现得相当镇定。他安慰地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见她正逐渐恢复过来,便腼腆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两下。乔刹那间清醒了。她扶着楼梯扶手,把他轻轻推开,气喘吁吁地说:“噢,别这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表现真可怕。你这么可爱,竟然跟汉娜对着干,所以我情不自禁扑向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吧,别再给我酒喝了,它让我干傻事。”

“我倒不介意,”劳里笑道,一面理好领带,“是这样,你知道我心神不宁,爷爷也是。我们认为汉娜僭越职权,而你妈应该知情的。如果贝丝—哦,如果有三长两短,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们的。所以,我让爷爷开口说出该采取行动这话,昨天便冲到邮局。你也知道医生神色严峻,而汉娜一听我说发电报就恨不得拧下我的脑袋。我一向不能忍受别人‘颐指气使’,于是打定主意,把电报发了。你妈就要回来了,我知道夜班火车凌晨两点到站。我去接,你只需收敛一下你的狂喜之情,安顿好贝丝,专候母亲来到的佳音。”

“劳里,你真是个天使!要我怎么谢你?”

“再扑过来抱我一次吧。我很喜欢这样。”劳里淘气地说—整整两个星期以来,他一直都很规矩。

“不了。等你爷爷来了,我会找个代理人再这么来一下。别闹了,回家休息去吧,半夜还要起来呢。愿上帝保佑你,特迪,上帝保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