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海外来信(第3/4页)

瞧,我们刚刚落脚,他就又来了,说是来度假的,要去瑞士。婶婶刚开始显得有点冷淡,但他泰然处之,她也不说什么了。现在我们相处得很好,很高兴他来了,因为他的法语说得很溜,跟本地人没有区别,我不知道没有他我们会怎么样。叔叔认识不了十个单词,他总是把英语讲得很响,好像声音大一点儿人家就能听懂了。婶婶的法语发音是老式的,弗洛和我自以为很懂,结果发现我们的法语也不怎么样。非常感谢有弗雷德去“说大戏”,叔叔就是这样说的。

我们度过了多么美好的时光!从早到晚观光,中午在轻松愉快的小餐馆里美餐,经历了各种各样好笑的奇遇。下雨的日子里,我陶醉在罗浮宫的绘画里。对其中的一些极品,乔可能会淘气地嗤之以鼻。她没有艺术热情,但我不同,我要尽快地陶冶自己的眼力和品位。她可能更欣赏伟人的遗物,我已看到她所崇拜的拿破仑三角帽和灰色大衣,他儿时的摇篮和他的旧牙刷。还看到了玛丽·安托瓦内特71的小鞋、圣但尼72的指环、查理大帝73的剑,有趣的东西还有许多。回家后可以跟你们谈上好几个小时,但现在没有时间来写。

皇宫是个极其富丽堂皇的地方,有很多珠宝首饰和可爱的东西,我因买不起而几近发疯。弗雷德要给我买一些,我当然不允许。布洛涅树林和香榭丽舍大街tres magnifique74。我见过几次皇室成员。皇帝长得很丑,看上去冷酷无情;皇后漂亮但苍白,而且依我看穿着很不得体—紫色的裙衫,绿色的帽子,黄色的手套。小拿泊是个英俊的男孩,他坐在四马大车上,一边与家庭教师聊天,一边向经过的人群飞吻,每一匹马上的御者都穿着红色绸缎短上衣,车前车后还有一个骑马的卫兵。

我们经常在蒂伊勒里公园散步,很棒的,虽然我更喜欢古色古香的卢森堡花园。拉雪兹神甫公墓很奇特,那里有许多坟墓看上去像一个个小房间。走近往里望,可以看到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死者的肖像或者画像,桌子周围还有几张椅子,供前来凭吊者坐的。这是非常法国味的。

我们的房间在里佛利大街,坐在阳台上,可以左顾右盼这条灿烂的长街。在外面玩了一天很累了,晚上不想动,坐在阳台上聊天真是一种享受。弗雷德很逗,是我见过的青年中最容易相处的人—劳里除外,劳里的举止更有风度。我想要弗雷德黑一点,不喜欢白皮肤的男人。可是,沃恩家很富有,出身名门望族,因此我没觉得他们的黄头发不好,再说我自己的头发更黄。

下星期要动身去德国和瑞士。由于要赶路,所以只能给你们草草地写一点。每天记日记,尽量“准确记住和清楚描写所见所闻”,这是爸爸的建议。这对我也是个很好的练习,这些日记加上我的写生簿,能比这些短信更好地向你们传达此次旅行的情况。

再见,亲切地拥抱你们。

你们的艾美于巴黎

亲爱的妈妈:

趁我们动身去伯尔尼之前有一会儿空闲,我要告诉您发生了些什么,因为有些事很重要,您一会儿就会明白。

在莱茵河溯流而上太棒了,我只是坐着尽情享受,拿出爸爸的旧旅行指南翻阅着。景色的美丽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在科布伦次玩得很开心,弗雷德在船上认识了一些来自波恩的学生,他们给我们唱了小夜曲。那是个明月之夜,大约一点钟左右,弗洛和我被窗口下最动听的乐曲吵醒了。我们飞快地爬起来,躲在窗帘后面窥望,发现弗雷德和学生们在窗下唱着。这是平生见过的最浪漫的情景了—那河,那浮桥、对面岸上的大要塞,月光洒满大地,音乐可以融化石头的心。

他们唱完后,我们扔下去一些花朵,只见他们争抢着,还给看不见的姑娘们送来飞吻,然后笑着走开了,我猜想可能是去抽烟喝酒来着。次日早晨,弗雷德给我看他背心口袋里一朵压坏了的花,看上去很动情。我嘲笑他说,我并没有扔花,是弗洛扔的。这一说似乎让他很反感,他把花丢出窗外,恢复理智了。恐怕我跟这个男孩会有麻烦,现在已经有苗头了。

拿骚的温泉浴场很好玩,巴登巴登也一样。在巴登巴登,弗雷德输了钱,我骂了他。弗兰克不在身边的时候,他需要有人照顾。凯特曾经说,她希望他早点成婚,我也同意她的看法,结婚对他有好处。法兰克福令人赏心悦目。我瞻仰了歌德故居、席勒雕像,还有丹尼克75的雕塑名作《阿里阿德涅骑豹》——非常可爱,要是多懂一点希腊神话,就可以欣赏得更好。我不想请问,因为这故事尽人皆知,或者不懂装懂。希望乔能从头至尾给我讲讲这个故事。我应该多读点书,发现自己孤陋寡闻,真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