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第4/8页)

吴长天答:“我在车上。”

那人似乎并未听出他和郑百祥之间声音的不同,命令道:“现在到国际展览中心去。认识那地方吗?”

吴长天答:“认识。”

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汽车在三环路上行驶。三环路车水马龙。

国际展览中心。

这里正有一个家用电器的产品展览恰巧散场。又有毗邻的“家乐福”超市生意兴隆,因此马路上人车胶着,南北堵塞,吴长天的车子也被挤在其中。

这时电话又响了:“下车,到街对面去换辆车,去中粮广场。”那人的命令简洁明了。

吴长天照办了。下车后,拖着皮箱艰难地穿过人流车流,走到街对面,上了另一辆出租车,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开去。

郑百祥李大功的车堵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吴长天的车交臂而过。

吴长天坐在车里,他向后张望,郑百祥和李大功已经被甩得无影无踪了。

中粮广场。白天。

车子开到这里,电话适时的响起来:“下车,往前走。”

吴长天听命下了车,拖着箱子往前走。电话每次来的时间都恰到好处,说明敲诈者无疑就跟在他的身后,对他的行踪了然在目。他不禁左顾右盼,前后都是熙熙攘攘的路人。他看不出任何可疑。

走着走着吴长天看见了北京火车站。

电话再次响起来:“进去,买张车票,三〇一次,去满洲里的,要硬卧。”

吴长天愤怒地问了一句:“到底在哪儿交?”

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吴长天在火车站新修的站前广场站住了,思前想后了好一阵才再度挪动了脚步。走向火车站的售票处。

售票处。

吴长天在售票处购票。

站台。黄昏。

吴长天精疲力尽了地带着那件着实不轻的行李,匆匆登上了三〇一次列车。他似乎对上车验票换票之类的手续,都有几分生疏。他的铺位在十二车厢,是这趟列车的车尾。乘客不算爆满,也上了六七成多,行李架上的大包小包已经横竖摆满,他只好将皮箱放到了铺位的底下。

站台上响起了送别的音乐,广播员的声音带着仪式化的激昂,灌满他的耳朵。吴长天注意地看着走道上来来往往的乘客和急急忙忙下车的送行者,无心细听。少顷,列车就在广播员过于煽情的“配乐朗诵”中缓缓启动,向着橘色的夕阳,咣当作响地开出了北京。

吴长天在他的铺位左右各走了几步,注意观察了隔壁相挨的几拨乘客,似乎每个人都有些形迹可疑、眼神闪避似的,但当他以目光灼灼相逼时,又都是一脸无辜。

吴长天靠着走道一面的车窗坐着,看京津大地在眼前快速退去,心里无尽的晦气。

列车快到天津,广播里报来站名:“前方就是天津北,请下车的旅客准备好,列车在天津北停车一分钟。”

广播员声音未落,电话终于响起来了,吴长天听到了那个人最后的指令:“到前边车厢去,一直走,别回头,别动行李。”

吴长天收起电话,起身往前一个车厢走去。走了两节车厢,车就进了天津北站。他边走边向车窗外张望,天色已经黑了,站台上的人都已经看不清面孔。他走到七号车厢时,车又开动起来,他站下了。尽管没有指令,但他还是快步往回走,一直走回到他的十二号车厢,走回到他的铺位上。

有四个人正围着窗前的小桌子打扑克。吴长天坐下来,弯下身子往床下看,果然,皮箱已经不在了。

医院外。晚上。

吴晓陪林星走出医院回家。一路上吴晓落落寡欢。

林星:“你给你爸打电话了吗?他怎么说?”

吴晓情绪低沉:“可能咱们不该这么背着他结婚。他毕竟生我养我二十二年了,咱们这样结婚太伤他心了。”

林星感觉到吴晓对结婚态度的变化,这时他们走到了北海的金鳌玉蝀桥上,林星站住了,透过栏杆看北海幽幽的池水。

林星低声说:“吴晓,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对跟我结婚后悔了?”

吴晓也站下了,回过头看她,皱眉说:“你就别再添烦了好不好,走吧。”

林星忍着眼泪,说:“你要是后悔了,咱们可以离婚!现在就可以去。结婚是自由的,离婚也自由。”

吴晓说:“你怎么还来劲儿了!”

林星的眼泪流下来:“我知道,我心里什么都知道,吴晓,我知道我有病,我连治病的钱都没有,我离了你就会死,所以,所以,你跟我结婚就是为了给我治病。我感激你!真的吴晓,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幸福,知道了什么叫爱,什么叫家!我都知道了,都经历过了,享受过了!可以了,你可以和我离婚了!我不会怨你,更不会赖着你的,我永远永远都忘不了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