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3/6页)

有备调制出了硼酸软膏,这是调剂员身份的有备“入道”以来第一次配制药品。他托着自己的成果去见孟院长,孟院长拿起刮刀仔细鉴定了盘中的软膏,肯定了有备的工作,并立刻让有备把软膏送给大夫使用。有备满心欢喜地托着软膏去找佟继臣,哪知佟继臣只拿眼轻扫了一下有备的盘中物说:“叫董医生去给病人抹吧,抹上一点倒也没有坏处。”佟继臣的语气显得十分不在意。有备对佟继臣来医院本来就有看法,他常想,向家人怎么能和佟家人共事呢。他去找他爹向文成表述他的看法,向文成却说:“有备你记住了,你是来抗日的,人家也是来抗日的,大目标是一个。各人有各人的习惯,也不能强求一致。他有长处你就学,他有短处你就记在心里。遇事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和人家‘攀也’。人家学医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你跟他比什么?他看不起硼酸软膏也有道理,叫你配制的这软膏本来就是个权宜之计。”

有备托着软膏找小董,小董热心地肯定着有备的成绩,热心地为病人涂抹。有的病人敷上还真见了效。长痄腮的不服这软膏,皮下化了脓,脓排不出来,痄腮又紫又红。小董就去找孟院长反映,孟院长一时也觉得束手。就此他想了许多,他想,医院建立了,人员也能应付了,剩下的当是药品。现在才是碰到了一两个长痄腮的,将来战斗一打响,伤员一下来,缺药可就成了大问题。孟院长带着这个问题又去找向文成,他说:“文成同志,我来笨花前就听尹县长说过,你有一个买药的线索可直通天津。现在咱这里急需的也是药品,我来兆州时倒是带了一部分东西,都装在一个驴驮子里,白求恩大夫把这种驮子叫‘卢沟桥’,可这里面大都是器械,‘卢沟桥’走得也慢,现在还在路上。即使到了笨花,其中的药品也有限。我是想说,天津的线索咱们能不能利用一下?”向文成想了想说:“天津的线索我倒是利用过一次,那次是我为一个病人找链霉素。药也运到兆州了,被日本人扣了。这件事你让我再想一想,因为这件事还得通过神召会的山牧师。”孟院长一听山牧师的名字又说:“听说这个瑞典牧师对中国的抗日战争甚表同情。”向文成说:“不光是表示同情,还真愿出些力哩,那次的事他还亲自找过仓本。虽然药品没能要回来,可也看出了对咱的真心。所以山牧仁这里问题不大,关键是药品怎么运到笨花。这样吧,你先拉个单子吧,剩下的事我考虑。”

孟院长拉了一个进药的单子,其中尽是战地外科的必备药品。像碘片、红汞、磺胺、甲紫、黄碘等。孟院长拉好清单,在中文后面又注上拉丁文,然后把单子交给向文成。

孟院长拉着清单,向文成就考虑着事情该如何运作,不能让药品再像上次那样落入日本人手里。向文成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办法。可眼下他不能亲自进城去见山牧仁,那么这事还得通过三灵。可是让谁去叫三灵呢?向文成想来想去想到一个人,这人便是素。向文成决定让素进城到福音堂去把三灵叫来。

素不爱梳洗自己,是个邋遢闺女,混在人堆里不显山水。向文成想,完成这个任务就得找个邋遢闺女进城。秀芝叫来了素,向文成把进城找三灵的事讲给素。开始素很害怕,说,城门口有日本兵站岗,她怕日本兵,日本兵净欺负闺女们。向文成说,这件事虽存有一定危险,素的顾虑也属正常。可日本兵在城门口站岗和出来“扫荡”还不一样。直到今天,还没有听说日本人大白天在城门口欺负女人的事。他让素就穿平时的衣裳,也不用梳头洗脸。越这样,越不会被日本人注意。向文成说服了素,他又嘱咐素说,站岗的要是问她进城干什么,就说到仁和裕抓药。向文成还真给素开了张方子,让素装在衣服口袋里,还给了她抓药的零钱。

素进城叫来了三灵,向文成把托山牧仁买药的事给三灵做了交代,他特别让三灵转告山牧仁,天津的班牧师买到药品后,药品不能再走石家庄、兆州城这条线,要走沧石路。在沧石路上的前磨头卸车,再运到兆州的梨区。在梨区一个堡垒户家,把装药的箱子换成梨筐,再找个“卖梨的”,把梨筐用小车推到笨花。向文成照着孟院长的清单估摸过药品的分量,他说两个梨筐一辆小车是可以盛下的。

三灵回到城里,把向文成的托付详细告诉了山牧仁。山牧仁又托了天津的班牧师,后来,药品按照向文成为其策划的路线果然平安运到了笨花。

药品运到后方医院,全院一片欢腾。孟院长把药品拿出来,一样样给大家讲解,向文成也在一边细听。原先他只知道红药水,却不知道配制这红药水的原料是红汞,红汞原来是一些盐粒大小的块状物。向文成只知道碘酒,却不知道碘酒的原料是碘片,碘片的形状像荞麦皮。他还从孟院长那里得知,碘片不溶于水,只溶于酒精。红汞是溶于水的,却不溶于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