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3/4页)

叶子农说:“你没到不得翻身的程度,这个阵痛也不会太久,这期间你折腾什么都不可能有长远性,有那工夫歇会儿吧。”

戴梦岩说:“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吃饱了就睡?我活一天就要奋斗一天。”

叶子农说:“你有钱,真想折腾谁也没辙,那是你的权利。”

戴梦岩不悦地说:“有钱怎么了?你是不是已经高雅到可以不谈钱了?”

叶子农说:“这关雅俗啥事?如果钱是谈出来的,那咱得拼着老命谈。如果钱是作为果存在的,只要条件俱足你谈不谈它都出来。如果谈了没用,那不歇着还等啥?”

戴梦岩说:“你不是说来给我当差吗?你就是这么当差的?”

叶子农说:“对无效劳动和赔本投资尽到提醒义务,这差不这么当该怎么当?当你一动就是损失的时候,不动就是最大效益。”

戴梦岩说:“有你在,我不会栽跟头的。”

叶子农说:“有我在,你已经栽跟头了。车砸了,轰下台了,整个圈子封杀你了,你还要怎么栽跟头啊?只要具备了栽跟头的条件,老天爷来了也得栽跟头。”

戴梦岩说:“赔钱就当消费了,我就想干件我想干的事。”

叶子农说:“哦,敢情您不是高雅到不谈钱了,是高雅到扔钱了。”

叶子农不想跟她争论了,主动回避去了客厅,坐到沙发上。

戴梦岩跟过来,说:“你就当我永世不得翻身了,帮我把店开起来。万一翻身了,扔这点钱不算什么,还能为将来开店做点准备。”

叶子农劝阻无效,无奈地说:“有人是属豹子的,吃饱了就歇着。有人是属鸡的,你把它扔到粮仓里它还是没完没了地刨。”

戴梦岩说:“我就是那个属鸡的,扔到粮仓里也刨,不刨人生就没意义了。”

叶子农说:“要真是不刨就难受,那就刨吧。我不懂时装,怎么帮你刨?”

戴梦岩说:“你懂人哪。斯班卡尔时装大师说过,时装设计的最高境界就是人学。你那次陪我逛街对我就很有启发,店名我都想好了,叫‘浮华散尽-你是你’,品牌定位就是风情女人、品位女人,聘请设计师按我的理念设计,经营自己品牌的极品女装。”

叶子农说:“那就甭开张了,还省了倒闭的程序。或者你就代理个品牌,也可以到批发市场扛两包回来卖。”

戴梦岩非常不悦地质问:“你什么意思啊?”

叶子农说:“你这么老土,干不了这事。”

戴梦岩惊诧地说:“啊?你是说……我老土?”

叶子农说:“咋,不爱听了?”

戴梦岩说:“不是不爱听,是你说得不对,太荒诞了。”

叶子农说:“行,我错了,你对了,这个可以钉到墙上成定论了。但是,你面临的问题会不会因为你对我错就不存在了?”

戴梦岩想了想,问:“什么问题?”

叶子农说:“哦,那就是没问题了。没问题你找我干吗?”

戴梦岩又想了想,说:“嗯,有问题。我看不太清楚,这就是问题。”

叶子农说:“是你让人看的,人家刚瞅一眼你就不愿意了,那还看不看了?”

戴梦岩说:“看,看。我怎么干不了这事?”

叶子农问:“什么是境界?什么是风情、品位?什么是极品?”

戴梦岩说:“境界就是境界,品位就是品位,我有感觉,就是说不出来。”

叶子农说:“那你这不是瞎扯嘛,你说不出来怎么让设计师理解?如果只说概念,哪个设计师停止过追求境界和品位?还轮得着你来要求?你自己都一锅粥,设计师拿什么标准给你设计?要么难为死,要么也给你一锅粥。浮华散尽就更扯了,荣华、豪华、奢华,哪个是人能舍弃的?古往今来,虽然荣华的形式在变,但人们追求荣华的心从来没变过,这东西你不让它出来,人们做个梦也得让它出来。你倒好,都散尽了,谁敢进你的店哪。”

戴梦岩愣住了。

叶子农说:“拿个笔,拿张纸。”

戴梦岩也没情绪了,赶紧去书房拿来纸笔。

叶子农在纸上画了两道竖杠,间隔五六厘米,说:“境界是一个表达状态的区间,两边为界,界内为境,不可能揣着这边扔了那边,是本一的。如果不赋予它具体的内容,这个表达工具本身没有任何意义。风情女人咱就不说了,连性这一境还没出离呢,不然她风情个啥劲呢?品位女人,没品没事,一品就露了俗。对治俗的一境,您还有可能扔了俗吗?只要不出离雅俗,您还有可能不土吗?”

叶子农在两道竖杠旁边又画了两道竖杠,两道外杠的间距更大了,又从起初两道竖杠的小区间画出一个箭头进入大区间,说:“出离,在这事上讲就是不属于雅俗的判断了,进入了一个更大区间的属性,属于平常与不平常的判断。极品女装是啥我不知道,论可表达可操作的起码也该是出离荣华的不需吧。出离荣华不是没有,是不属于。浮华散尽也不可能是你,是穷光蛋。什么叫定位?定位就是排他,就是不能搁哪儿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