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 把骨干变为股东,为公司注入活力(第2/11页)

这个行业她做了那么多年,里里外外全都熟悉,除了吃面子抢街面房,就是想办法买小套型。开发商为了追求利润,一般不愿做小套型,市面上小套型很少,需求却很大。因此每个楼盘开出来,先被哄抢一空的总是九十平方米以下的小套,钱宏英就专门想方设法买这种小套,公司资金投资的小套等价格上升便出手,自己投资的就不急了,做好按揭长期持有,慢慢地还贷,顺便将房子简装一下租出去,钱在她熟练的手里滚得很是顺滑。

钱宏英的朋友挺多,她身边也并非无人追求,连弟弟也有意给她介绍过男人,可是她对结婚并不热衷,甚至有点儿逃避,她想不出如果与一个人长长久久地生活的话,能不能对那人隐瞒一段历史,或者隐瞒得了吗?若是那段不堪的秘密泄露了,结果会如何?钱宏英不愿想与秘密有关的一切,干脆单身着,也算顺应大势。这年头,据说有点儿事业的都叫女强人,女强人都嫁不出去,那么多老大难,不多她一个。

工作,则是游刃有余。一个女人,有钱又有闲,不免学学瑜伽、跳跳芭蕾、学学插花、练练书法,虽然年纪越来越大,气质却是越发珠圆玉润,与弟弟钱宏明走出去,都经常会被人误会。

江南五月时候,已经繁花似锦,有业内友人邀钱宏英去东北吃新上市鲅鱼做的饺子,钱宏英第一天接到邀请,第二天就背着双肩包上路了。清早终于从上班族手中抢得一辆出租车,杀奔机场,好歹在最后一刻冲进安检。她晓得这时候不用跑了,就好整以暇地快步登机。她那排位置靠窗坐着一个补眠的胖男人,中间坐着一个看似年轻的男人,正扭头对着窗借一些天光看资料。她想,挺用功的打工族。

钱宏英才刚揭开行李箱盖,下面就有人问:“需要帮忙吗?”

“谢谢,不重。”钱宏英心说今天真难得,出门遇到好人。她将背上的双肩包扔到行李箱,关上门,就低头微笑想再表达一下谢意,可是一看抬头看她的那个人,脸色一下变了。冤家路窄,原来是柳钧。

根据合同约定,腾飞在五月向安总公司进行一期技术交底,并申领二期的资金。柳钧反正了解东海一号研发的所有细节,再说申领二期资金的事情也唯有他自己出马,他索性一个人飞过去一趟,两件事情并一块儿做。不料飞机上撞见最不想见到的人。

正好空姐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开口要求升舱,可是很不巧,今天飞机全满。柳钧郁闷得一脸默然,心说跟谁换个位置呢。可偏偏他坐在中间,无法行动。钱宏英也想到换位置,可此时心烦意乱,想不出措辞,索性闭目静坐,眼不见为净。柳钧郁闷了会儿,只能再看资料,此时怎么也看不进去,只得将资料收回包里,也闭目假寐。可是谁又能真正睡着。而且柳钧想到旅程两个多小时,一直这么老僧入定一般坐着,会死人。他心里开始同情电视直播里面那些开庄严会议的大人们,有些还在温暖的室内穿着厚厚的民族服装呢。

谁知,柳钧还真睡着了。

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钱宏英心头松懈,才敢活动一下手脚,找个合适姿势。飞机早已冲上云层,机舱完全亮堂。钱宏英小心看一眼旁边的人,想不到这当年的毛孩子现在也老了,鬓角略显霜花。她不禁想到自家弟弟钱宏明,目前头发已经白多黑少,焗黑了反而更显古怪,索性天气稍暖便剃了个光头,别人除非贴近了细看,否则还真不大会留意白发茬。这些人,都很操心,而且不是一点点的操心。

钱宏英叹了声气,拼命想让自己想别的事儿去,可是不大成功。脑子乱得很,总是往过去那些事儿上拐。谁都不愿做昧心的事儿,早年她告诉自己,最不是东西的是柳石堂,作孽的是姓柳的,而她只是生存。可是偏偏在她爸送医院那天,柳钧将一件西装套在又冷又精疲力竭的她身上。只是西装压肩膀上的小小冲击,她心中怨天尤人的外壳给击碎了,扪心自问,她确实对不起柳钧,她确实做了违背天良的事。可直面错误是痛苦的,好在有父母接连去世的打击来掩饰,她在那段日子里九死一生地煎熬着,无法跟谁倾诉,只能一个人煎熬。在弟弟无言的帮扶下,她总算走出来,活下去,拿工作塞满生活。

钱宏英坐立不安了整整两个多小时,连旁边的几个乘客都能看出她的烦躁。等明显感觉到飞机下降的时候,她终于鼓足勇气,推醒身边的柳钧。见柳钧睡眼惺忪地看向她,钱宏英立刻清清楚楚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她见到柳钧一脸迷茫,并未领会,她不管了,刚才说出这几个字,仅仅只是她的表态,她并不指望柳钧有任何和解表示,那不可能,她说出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