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恻隐之心(第2/3页)

邵揽余将所有药片倒进掌心,挑选出最干净的五颗,一股脑吞进嘴里,剩下的全扔出了车窗。

费慎终于开了口:“你这药能这么吃?”

他问得不太客气,话语里带了点数落的意思。

“不能,”邵揽余格外诚实,“没有密封袋,过两天就会坏,吃了总比浪费好。”

费慎一时语塞。

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却总能被对方理直气壮的样子噎到失语。

他冷漠无情说:“要是吃死了,死前记得把剩下的佣金给我。”

邵揽余隐约笑了一声:“你这么尽职尽责,少不了你的。”

费慎没接话,好像懒得再搭理他。

又是片刻的寂然,轿车驶过一片枯树林,飘落的枯叶沙沙作响,邵揽余无故连名带姓喊了他一句。

“费慎。”

费慎眼睛看着前方,嘴上说:“怎么?”

“早上在饭店门口,那女孩从你手上跑了,”邵揽余平静道出,“你是故意的。”

尤澄是抢劫碰瓷的惯犯,可碰上接受过正规训练的雇佣兵,那点手腕压根不够看。

能轻易从费慎手里逃脱,并非她有多大本事,而是有人故意放了水。

被如此当面质疑,费慎神色不见心虚或慌乱,从善如流道:“故意放走她,又累死累活追上去,我有什么好处?”

“那得问你自己。”

邵揽余没选择挑明,继而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杀他们?”

两把枪都在费慎手上,他却只用来威胁和限制敌人行动,唯一死了的黄毛,还是邵揽余亲自动的手。

费慎答得很是随意:“他们全死了,你的通行证就没着落了。”

邵揽余转头,语气是极少有过的严峻。

“我希望你认真回答我。”

费慎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不可能事先知道通行证被消了磁,更不可能猜中后面还会来个方牧喜。

换作正常人思维,他早该在黄毛动手前就开枪射杀了。

费慎沉默了会儿,淡淡说:“没必要,都是为钱而已。”

边境线上草菅人命的暴徒,和受命执行任务的雇佣兵,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为钱而已。

如今的世道,活得最艰难的不是穷人,而是拥有最后一点良知的正常人。

费慎不得不承认,当举枪对准尤澄她们那一刻,自己确实动了恻隐之心。

生活在朝不保夕、穷凶极恶的地方,得不到谁的庇护,除了同样变成恶人,好像也没有其他能活下去的法子。

“kin,”邵揽余喊回他的代号,笑容淡薄,“你真是一如既往让我感到意外。”

费慎却并未像往常那样,回敬这句含沙射影的话。

他脸上表情不知不觉消失,垂了垂眼皮,遮掩掉隐晦的目光。

回到住处,邵揽余没急着上楼,走向了餐馆前台。

今日老板娘不在,前台坐了另一个女生,邵揽余将消磁的通行证递出,说:“麻烦帮我看看,这张卡能不能用。”

女生对这个要求有点讶异,不过还是依言接到手中,插进了证件扫描仪。

她来来回回扫描三次,眉头挤出疑惑,将卡还了回来。

“抱歉先生,您的信息扫描不出来。”

“多谢。”

邵揽余并未多言,移步朝楼梯走去。

费慎守在楼梯口,全程目睹了刚才那一刻,问道:“你觉得是谁动的手脚?”

通行证不会平白无故失效,尤澄几个也犯不着多此一举,消磁得如此及时,用脚后跟想也能猜到有人蓄意从中作梗。

“那恐怕需要问问,你那位一见如故的好朋友王老板了。”

邵揽余径直越过他,抛下一句:“不算今天这几人,通行证只有我和她碰过。”

走到第三层台阶,邵揽余回头,眉眼间的神情十分值得探究。

“我和她,你认为会是谁?”

费慎一挑嘴角,没来由展颜一笑。

邵揽余站在高处,他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直视对方。

此刻还未到饭点,大堂里见不到几个客人,费慎嗓音很轻地传进邵揽余耳里。

“邵老板,我好像闻见酸味了,你在吃醋吗?”

“无稽之谈。”

邵揽余头也不回,迈上了更高的台阶。

休整一日一夜,早上七点,邵揽余准时下楼吃早餐。

老板娘王梁今天依旧没现身,不知是真的在忙,还是为了躲什么人。

早餐过后,仍是由费慎开车,两人启程前往十公里外的城门口。

到达城门附近,时间还不到八点,关卡外却已排起了长长的队列。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几乎一眼望不见尽头。

队伍中有不少老弱妇孺,地上乱七八糟扔了许多用烂布做的床铺,很多人昨晚就提前过来,整夜都守在此处打地铺占位。

关卡内外守了无数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军服标志辨认,毋庸置疑全是来自白焰的叛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