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第5/9页)

  陆茗眉撇撇嘴,她倒不是被时经纬堵住,而是自己和程松坡之间这关系太过复杂,又事关明爱华名誉,不方便让时经纬知道得太清楚。

  “反正他没你这么肤浅!”

  时经纬险些一口酸水吐出来,明明是如画风景如斯良辰,自己居然和这么个不着调的女人探讨情感问题,还是免费咨询,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回市区的路上,陆茗眉又是一脸昂然的“她和程松坡的爱情神圣不可亵渎”的表情,心底却不停琢磨时经纬的建议究竟有没有可操作性。按理说时经纬好像真是情场高手,这种挑逗诱惑的小伎俩该耍得炉火纯青,当然,自己是不屑于这些旁门左道的,可是……陆茗眉迅速为自己找到理由,技巧手段要看掌握在谁手里,要看使用目的是什么,她只是想早点让和程松坡的感情拨云见日,耍点小花招试探试探他,算不得什么吧?

  当天晚上陆茗眉就学以致用,时经纬说要“深情凝视,酝酿出一种你很爱他的情绪”,于是饭吃到一半陆茗眉便缓缓放下筷子,支起下颚开始审视起程松坡来。程松坡在给她剥虾壳,神情专注,全集中在那只明虾身上,他十指修长,灵巧地把虾肉从虾壳中抽出。

  陆茗眉忽然想到,时经纬有一点说得不对。

  我不需要酝酿出一种很爱他的情绪,我是真的爱他。

  那些没有他的年年岁岁里,陆茗眉活着的全部意义,仿佛都是为了等待程松坡的出现。

  陆茗眉真真切切地相信,她和程松坡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就像明爱华注定遇上程松坡的父亲一样,那是一种宿命的相逢,无可扭转的天意。

  这样积压多年的思念,无处倾泻,只能不断筑起高堤,随意的一个缺口,都可能造成堤毁人亡。

  只有现在这种时候,在他没有正视她的时候,她才敢放纵自己,用这样不加掩饰的目光凝视着他。

  “喏,还要什么?”程松坡正准备将剥好的虾放进陆茗眉碗里,一抬首却撞进她直勾勾的眼神里,像不见底的深湖,诱惑他永沉湖底。他手停在半空中,一团热腾腾的火不知从什么地方升起来,想要说话,却发现唇舌咽喉全都干渴。他舔舔唇,妄图压下那股往四肢百骸蔓延的热火,还来不及说点什么,陆茗眉已腾地站起身来:“糟了,今天晚上有个会,死了死了死了!”

  她一溜烟就从餐厅里跑出来,不顾一路惊讶的目光直冲到街上,扬手叫辆的士,报家里地址都报错了三次。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死变态老流氓时经纬教她的“深情凝视”后面那一招是什么来着?

  被对方发现之后要怎么办?

  头脑一片空白,眼前尽是程松坡那略显愕然和无措的眼神,那里都有些什么,都代表着什么?

  回到家陆茗眉就想起来了,时经纬教的“深情凝视”之后,是“游离目光”,时经纬是这么讲解的:“被对方发现之后,你就得移开目光,但是又视男女情况而定。比如我看你,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多看一会儿,让你产生一种被注视被关怀的虚荣感觉;反之如果你看我,在我发现的时候你就得迅速移开视线,带点羞涩效果更好,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感!这叫做‘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游击战就这么个打法,打着打着他就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陆茗眉趴在化妆镜前,看着镜中那个满面潮红、双目含春的女人,难道方才落入程松坡眼中的,就是这样的自己吗?羞恼之余又无比悔恨:你这倒是退了,可也退得太远了吧?都直接退回家了!

  接连数日陆茗眉都躲着程松坡不敢见他,越回过头来想,就越觉得那天表现拙劣,十之八九被程松坡看穿。因为程松坡当晚就给过她电话,问她开完会没有,工作累不累,要早点上床休息——那声音温柔关切得让她以为程松坡鬼上身了。

  此后几天程松坡也是电话不断,若不是画展那边事务缠身,恐怕他早就到银行来堵人了。每次电话聊不到三分钟她整颗心就乱了,其实也没聊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今天有什么人来买画,中饭吃些什么而已。有几次程松坡甚至和她谈起在意大利的琐事,细细碎碎的一桩接一桩,非要陆茗眉借口说有VIP客户过来,程松坡才肯挂断。

  直到周五下午,程松坡和她谈起威尼斯,给她讲叹息桥的爱情传说,据说叹息桥下拥吻的情侣,可得至死不渝的爱情。陆茗眉心跳又急速上升,才提起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找什么借口,就听到程松坡一声叹息,幽幽深深:“阿茶,你在躲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