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君子仇(4)(第2/3页)

一语说完,觉得自己开这玩笑不妥显得人轻浮了,脸一垂,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桓行简眸子幽暗地一闪,对着她脸颊,狠狠掐了把,“看样子,你跟不少男人都有瓜葛。”

嘉柔“啪”地一声打掉他的手,娇笑道:“大将军不害臊,连这个醋也要吃!”

很快,把笑意收一收,跟他说正事,“那个小少年,刚离了父母,恐怕不惯,他在太学还请大将军记着这个事。”

桓行简自然答应她,将她细腰一揽,往回走,崔娘看他两个身影逶迤地去了,若有所思,不易察觉地轻叹口气,把东西一收拾跟着回了后院。

两人到了屋里,似有说不完的话,时不时的,从稍间里传出嘉柔清脆的笑声。崔娘在明间做活儿,偶尔抬首,发片刻的呆,又继续忙碌了。

床上,嘉柔躺着,把桓行简送的那个铜铃晃过来晃过去,一阵响,她打趣他:“这个呀,以后用来逗大将军的宝贝小郎君最好!”

桓行简不好动她,可见她一副无比娇媚鲜活的模样就在眼前,只能克制了。偏嘉柔浑然无觉的,玩着铃铛,衣衫松散,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子,发丝搔在那,太长,长到勾缠住了他的眼,桓行简便笑着离她远些。

“大将军?”嘉柔一个翻身,才发觉不知几时桓行简到旁边的案几坐了,正翻她闲来做的画儿,一脸的欣赏。她起身趿拉着鞋,往他身边一坐,一开口,是商量的语气:

“我作画的颜料正好没了,大将军,正好我也闷了,我想去铜驼街一趟。”

桓行简目光往外头一扫,又扫眼嘉柔:“真的很想出去?”

“崔娘陪着我,保管没事,你放心。”嘉柔讨好地冲他笑笑,可心里,其实满是疑窦,她那小腹一马平川的,好似都没有呀!为何要如此谨慎呢?

桓行简脸上是个不置可否的表情,似在定夺,嘉柔撒娇地撼了撼他手臂:“子元……”

眼波温柔,眉目生春,这么娇里娇气地喊着他,桓行简无奈笑了一下:“好,你去可以,但一定要小心,不许乱跑。”

得了首肯,嘉柔心花怒放,第二日带上崔娘和两个婢子,坐了牛车,一步三晃地来了铜驼街。临近重阳,卖茱萸的,卖菊花酒的,卖桂花蜜的……目不暇接,嘉柔的目光忽停在了某处,那双明亮的眼,瞬间有些灰暗。

是玉翎管。

她情不自禁地抚了抚脖间光滑的狼牙,心道,你我此生虽无缘分,但我谢你肯真心待我一场。只是,人死如灯灭,嘉柔心里惘然极了,那些逝去的人,形魄俱散,要到哪里再去寻觅踪迹呢?

很快,她逼自己打住思绪,有了身孕,心情当平畅才好。嘉柔重振精神,同崔娘一道逛了许久,将所需物件买齐。

下意识的,往夏侯至府邸的方向看了看,崔娘一眼看出她心思,问道:“柔儿,你想去探望夏侯太常?”

嘉柔却只是微笑地摇了摇头:“不了,我既没跟大将军提,便不会擅自再去看他。”嘴角的梨涡隐去,“我去看他,大将军会不高兴,觉得我总想着兄长。”

看她那神情,半是落寞,半是苦涩的,崔娘也跟着叹了口气,将她披风又是一紧:“乖柔儿,我看现如今难得大将军这样真心实意待你,”她心里沉沉的,想起桓府那些人,微微一顿,继续说下去,“这样其实更好,有你这层在,夏侯太常反倒更没什么可忧心的。”

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明白?他答应过自己的,嘉柔想到这,先头的情绪犹如迷雾般一点散去了。

即便如此,嘉柔仍命车夫把车赶到寿康里,远远的,在入口处,她打起帘子朝那座熟悉的府邸张望了一番。高墙朱门,那里头的一草一木她曾经都是如此的熟悉。

手腕微酸,刚要放下帘子,夏侯府里走出一人,穿常服,看上去是个中年人的模样。很快,他骑上了匹马,调个头,策马到嘉柔牛车附近时,似有小厮来找他,这人便一勒马,先停住了。

一句“中书令来了,命小人前来请侍中回府”无意飘进嘉柔的耳朵,再一愣神,人都走得远了。

嘉柔反复咀嚼这句话,莫名不安,倏地想起那道险被她忘了的假诏一事,一阵阵的寒意,全都涌到心里来了。

兄长跟这些人走得很近么?这些人……嘉柔不敢往下想,七上八下的,一只手,停在披风的系带上,一时松,一时紧的,崔娘看她神色有异,忙问道:“怎么了柔儿?”

她回神笑道:“没事,我想吃铜驼街上的胡饼了,走那买些回去。”

途径铜驼街,崔娘下去买胡饼,嘉柔在车里等,两只眼,却静静地不知在车壁上盯了多久。

忽然,想起什么,吩咐婢子道:“你去告诉崔娘,再捡各色的蜜饯给我包上几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