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5页)

长辈同晚辈道歉总是拉不下脸的,但夏和安担心夏运盛这手术刚做好,就气坏了身子,只好满口答应:“好好好,爸您别不高兴,我都按您说的去做就是了。”

顾湄垂着长睫,默不作声地听了良久,才轻轻敲了门。

门一下子就被打开,夏和安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小湄儿你来啦。”

顾湄抬起头,便瞧见外公坐在病床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还隐隐带着小心翼翼,担心她是被迫来的。

她心底涌起了一股子心酸,随即蔓延到鼻子,鼻尖酸得她眼前模糊,还没反应过来,泪珠就掉了下来。

顾湄突然哭起来,把屋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夏和安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夏运盛在后面怒声道:“夏和安,你瞧瞧你干的什么好事!”

接着就是一阵衣服与被子摩擦的声音,是他挣扎着起身的声音。

夏运盛手术刚做完,身体很是虚弱,脚刚踩在地上,身形一晃就要摔倒。

顾湄忙是跑过去,迅速在他摔倒前扶住了他。

鼻尖酸疼,她不住地掉着泪小声道:“外公,不关舅舅的事。”

夏运盛怔愣片刻,脸上浮起惊喜:“小湄儿,你喊我什么?”

顾湄喊了一句“外公”,眼泪掉下来:“对不起。”

先前她因为爸爸妈妈的事,一直逃避见到外公,她觉得见到外公回到夏家,是对爸爸的背叛。

却忽视了外公对她的爱,尽管再瞧不上娱乐圈,他却还是愿意放下身段来看演唱会,来为她应援,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在悄悄改变着,将固执的棱角一点点得磨平。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叫外公,却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着她外公。

夏运盛颤抖着手臂,轻轻抱住她:“别哭别哭,是外公对不起小湄儿。”

“外公您知道妈妈希望学习小提琴吗?”

夏运盛微微一愣,问道:“为什么?”

“妈妈说因为外公您喜欢,妈妈希望能将我培养成爷爷心目中的骄傲。妈妈其实很后悔,可她不是后悔嫁给爸爸,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爱着爸爸。她只是后悔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和您说清楚。她不肯回家不是因为怨着您,是没有脸回家,她一直想着等爸爸的事业再发展得好些,等着我真正的成为您的骄傲,再回来见您。”

当年妈妈离家的时候,爸爸不过是个清北高材生,虽然他才华横溢、学历首屈一指,可这些在夏家眼里却根本入不得眼。

妈妈的眼光很好,爸爸也铆足了劲不想让妈妈失望,果然不出几年靠着爸爸努力,他们过上了很富裕的生活,后来公司发展越来越好,可却还是不足以让夏家尊重的程度。

大概是爸爸察觉到了妈妈的心焦,他也太想让妈妈能够有脸面的及早回到夏家,最后急功近利,过犹不及做了错误的决定。

可即使这样,妈妈也从未后悔嫁给爸爸过。

无论是苦日子还是好日子,她都想和爸爸同甘共苦。

这些话妈妈一直没有机会同外公说清楚,等到顾湄想替妈妈说出的时候,却是看到外公对她事业的鄙夷、对爸爸的不屑一顾。

那个时候她的心彻底地凉了,觉得就算同他说清楚,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可现在顾湄觉得,外公在悄悄地转变,在慢慢地接受她的事业,或许他也能抬眼正视爸爸。

她哽咽开口:“这些年爸爸的所有努力都是想要,妈妈能够堂堂正正地带着一家人回到夏家,想要得到外公您一声肯定、一声夸赞,肯定她当年的选择没有错。外公,求您不要怪爸爸好吗?”

夏运盛眼眶忍不住红了,他慢慢地低下头,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喊着女儿的小名:“宁宁、宁宁。”

当初收到消息赶去时,宁宁已经病得说不出话,时隔了快二十年,他连和女儿说话都没来得及,女儿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

他无法承受住无尽的悔恨和沉痛,只能将怨恨怪在顾家头上,怪顾湄的父亲不争气,害得宁宁早逝,就好像这样能够减轻他的痛处一般。

可夏运盛心里何尝不清楚,能够教育出顾湄这样优秀女儿的爸爸,再差又能有多差呢。宁宁那般性子,与顾湄爸爸恩爱地度过二十年,定是顾湄爸爸二十年如一日地对她好。

这四年的心结终于了结,顾湄同外公抱着哭了一场。

过了好久两个人情绪平定下来,夏和安过来打圆场,拎起了顾湄带来的果盆:“爸,您看小湄儿给您带果盆了,我给你们一人削个苹果吧?”

夏运盛看了眼果盆,责怪道:“来就来,带什么水果,怪浪费钱的。”

夏和安有些无语,老爷子您也太双标了吧,自己砸七位数的钱给小湄儿投票,眼睛都不眨一下,小湄儿带个果盆,他就开始心疼小湄儿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