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伪装(第2/3页)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把对于人类的恨意全部发泄在女孩身上,例如拿爪子狠狠挠她、张嘴咬她手腕、把房间弄得一团糟,这些举动幼稚又让人糟心,可对方从来只是轻轻笑笑,有些无奈地摸它脑袋:“不要害怕,我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伤害你。如果实在难过,撒撒娇也是可以的喔。”

原来她都知道。

关于他受了委屈、让无辜的她成为发泄口无理取闹的事情,江月年全都知道。

但她依旧温柔,总是笑眯眯摸他脑袋,告诉小狐狸别害怕,有她在身边。

真是笨蛋。

不知不觉地,白京变得很奇怪。

每天都期待着她回家的那一刻,有时等得太久,会通过窗户跑到路边的树上,遥望远处小姑娘越来越近的影子;不再用爪子挠她,被她抱在怀里时,会下意识觉得耳朵发热;甚至于,想要告诉她真相,以及他真正的名字。

可人类对异常生物存有十分强烈的抵触情绪,他害怕得知一切的小姑娘会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将他丢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我不叫雪球,我的名字是白京。

求求你多陪陪我,和我说说话。

……不要把我当做宠物,和人类一样,我也会伤心难过。

狐狸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然而事实是,他什么也不能说。

这样的生活在某天戛然而止,他在某天蹿上树枝等江月年回家时,再度被一颗麻痹弹击中。

半梦半醒,白京听见陌生男人们交谈的声音:“这狐狸每天来这里,看那姿势是在等人。这皮毛,这动作,一看就不是普通动物——你们听没听说过狐妖?”

那是噩梦的开始,就像是无法避免之前被猎捕者们追杀的命运,他被戴上枷锁,送进灯红酒绿的会所。

狐妖比兽人罕见许多,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前来观摩,杂乱声线交织在耳边。

“狐狸不就是勾人的玩意儿么?难怪他长得这么浪荡。”

“他眼神怎么这么凶?真想挖出来。”

“听说他之前经常在树上等人?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奸夫——”

不等后面两个字出口,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头顶陡然冒出耳朵,咬着獠牙猛扑上前,却因为铁链的阻挡而无法做到任何事情。

说话的女人被吓得哇哇大叫,花了一笔不少的钱财作为报复,剪掉他一半的耳朵。

只要给钱,包厢里的客人能对他做任何事情。

白京觉得,那些人满嘴都在讲无所谓的垃圾,除了一点说得不错。

狐狸,的确很会勾人。

所以在那家会所被查封,其他异常生物都获救前去福利院时,他独自从车子里逃出来,在发现原本的家园空无一人后,凭借记忆来到江月年的房屋附近,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静静等她。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成为被她抱在怀里的宠物,而是想真真正正地、用和她平等的身份进行交流。

用狐狸作为诱饵,把她带入无人经过的小巷,佯装出这副天真无邪、走投无路的模样。

江月年心地善良,一定不会置他于不顾。

就像现在这样。

一个看似不经意的跌倒,就能把她逼到墙角。

他们隔得格外近,湿漉漉的、被雨水打湿的衣物更添旖旎,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模样却慌张又无辜,让跟前的小姑娘压低声音温和安慰。

一点点靠近,慢慢地渗透,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关心,这样再好不过。

疼痛是无关紧要的、早就习惯了的东西,如果能以这种方式待在她身边,白京不介意再往自己身上增添几道触目惊心的崭新伤痕。

“姐姐。”

血腥味在雨水中扩散,他忍着疼站直身体。变成人类需要耗费很大精力,如今他浑身是伤、饥肠辘辘,已经到了极限,只能尽快从江月年身边离开。

“我没有骗你。在你之前,没有人关心过我到底叫什么,也没有人愿意帮我。”

那些人只会叫他“怪物”或“狐狸”,当他变成狐狸模样,便哈哈大笑着拔去身上的白毛,或是恶狠狠将他摔在墙上。

白京后退一步,眼尾的绯红更加明显,用祈求般的口吻软声告诉她:“所以你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好不好?”

“我怎么会——”

江月年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到少年轻勾起嘴角,紧接着迅速转身,向小巷另一边跑去。

含笑的嗓音轻轻脆脆传过来:“我会再来找你,不要忘记!”

他的出现与离去都匆忙得没有预兆,踏踏脚步声回旋在巷道,很快便销声匿迹。

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在地面砸出旋转的小花,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地上那滩淡淡的、被水花晕开的血迹。

这是演的哪一出,像一场来去匆匆的梦。

江月年撑着伞站在巷子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结果思来想去没个答案,倒是听见阿统木冷冷的一声:【有个恐怖故事,你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