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8页)

一字一句,清晰的声音在这沉寂的夜色中犹如深谷的震鼓。

陆曼笙静静地看着魏之深,许久没有说话。魏之深想要再开口,陆曼笙却缓缓地举起手指着魏之深的胸口,笑着说:“世间没有鬼,那魏先生心中可有愧疚?”

二人目光对峙,魏之深淡漠的眼神带着冷寂。

突闻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是高跟鞋的踩踏声。两人一同向黑暗处看去,“嘚咯、嘚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是深夜,何人会在这种时候穿着高跟鞋来花园?魏之深也不免蹙起了眉头,两人不约而同向后退一步,将身体隐藏在黑暗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影渐渐清晰,只见穿着睡袍的戴晚清缓缓朝他们走来,行走似弱柳拂风,身形在月光下更显娇小纤弱。她的手举在胸前,似乎捧着什么,细细瞧去却又空无一物。

“戴晚清,你在做什么?”见到是自己的女人,魏之深走出黑暗,厉声问道。

戴晚清似乎没有听到魏之深的责问,与二人擦身而过。她走到廊下,右手在空中做了几个动作,神情是与戴晚清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温柔。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很久,戴晚清时而低头抽泣,时而抬头怅然,对身旁的陆曼笙和魏之深仿若未见。二人仿佛看到了一个极其美丽却寂寞的女人,被困在牢笼里独自悲戚。

“戴晚清,你到底在做什么?”魏之深愠怒,上前伸手去拉戴晚清,却被陆曼笙一把拦住。陆曼笙用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魏之深疑惑更深。

陆曼笙低声说:“魏先生还不承认吗?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戴晚清,她是方秋意,她还活着时魏先生豢养的鸟都是她在喂的吧?”

“你……”魏之深想反驳,但是看到的景象又让他无言以对。眼前的女人分明是戴晚清的脸,却与戴晚清无半分相似,眼角眉梢都是方秋意的温柔婉约。若是特地去学,也未必能如此相像。

魏之深已经信了七分,沉默许久才道:“我明天就让戴晚清搬到别院。”

陆曼笙失笑:“魏先生,谁住在这里不重要,哪怕这个房间空无一人,方小姐已被困在此处了,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忍心吗?”

魏之深的手摩挲着扳指,语气里带着烦躁:“方秋意不是死了吗?她怎么还会在这里?”

陆曼笙难得有耐心,解释道:“方小姐会被困在这里,就是对这里有执念,要么就是这里有她深爱的人,要么就是有她怨恨的人……魏先生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这样的嘲弄,明知是陆曼笙故意而为之,魏之深却陷入沉思。很显然,他对于方秋意的事不愿多谈。在旁人眼里,一个曾经在魏之深身边的女人,就如同这魏公馆房间里的台灯或是挂钟,换了便换了,无人在意。

但陆曼笙执著地盯着魏之深,语气更是轻蔑:“我听说方小姐是被魏先生你杀死的。”

魏之深别过头去,再次拒绝交谈:“陆曼笙,这是我的家事。”

“魏先生不肯说,我就亲自问问她。”陆曼笙言罢,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秋意。”陆曼笙对着走廊下的人影大声唤道,“你等的人来了。”

戴晚清,哦不,方秋意好像听到了呼唤,回过头来看着陆曼笙,看清叫自己名字的人是陆曼笙后,方秋意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她正要走近,又突然看到陆曼笙身旁的魏之深,有些害怕地退了两步。

陆曼笙大步走到方秋意身前,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方秋意点点头,低声诉说着什么,如同歌声。两人似乎是在交谈,窃窃私语着,这让魏之深更是烦躁不堪,呵斥道:“陆曼笙,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本想问问她是怎么死的,但她却告诉了我一件有意思的事。”陆曼笙回头看着魏之深,冷冷地说,“你生是魏家的人,死是魏家的鬼。这话,是你对秋意说的吗?”

魏之深闷哼,不想回答。眼前的女人实在是多管闲事。

“魏先生。”见魏之深不愿回答,陆曼笙沉声道,“你百年之后轮回重来,此生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对于方秋意来说,生生世世只能留在这三寸之间,最后消散成尘埃。这是魏先生愿意见到的结果吗?如果魏先生恨她,这大约就是最大快人心的报复了。”

魏之深想不到陆曼笙如此强硬,不禁愣住,缓缓说道:“是她……背叛了我,我不应该恨她吗?”

“魏先生可知因为你的这句话……她便当真以为你是想将她留在身边赎罪。”陆曼笙叹气,“如果魏先生惩罚够了,不如将她放过。”

“我根本不知道她被困在这里,若是我知道……”魏之深脱口而出。他是个很少显露情绪的人,更不知道如何解释他对方秋意的感情。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情绪,便立刻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