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版番外(第6/9页)

那人站起来,也笑着回答:“我叫唐周。”他顿了顿,又说:“不,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平克尔顿先生,你是我的蝴蝶。”

唐周是同容玉他们同届,工程专业。他是话剧社的台柱,只是专业课实在太忙,很少能抽出时间来参加活动。

有唐周带着,的确会容易入戏一些,只是她很清楚地知道,那个不是她的故事,她只是在演,可是扮演,就无法摆脱之前容玉的模式。

唐周头痛地按着太阳穴:“你之前应该看过别人的表演,但是那是他们,不是你。”

不破不立,可是要破又谈何容易?

好不容易等到正式登台表演当天,颜淡早早在后台整理道具:一块白色的围巾,一把匕首,还有腰带,小扇子,纽扣和胭脂,零零碎碎的。

帷幕拉开那一刻,她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突然想起一句话:那地下都是青菜萝卜,青菜萝卜有什么可怕?

她突然感觉自己变了,变得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细线牵制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演巧巧桑,天真纯净,给她的平克尔顿先生展示她的小扇子小镜子纽扣还有胭脂盒。然后她变成了蝴蝶夫人,冠以了陌生的姓氏。

她信赖了别的神,被自己的亲人所诅咒,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包含不和谐的前奏。

她知道自己已经入戏,明明入的戏是别人的故事,却好像是变成了自己的。而开始还是唐周带着她,渐渐的,变成她带着唐周。

台下,有好多人,又好像没有人。

“宁怀着着荣誉而死,决不受屈辱而生。”最后的哀歌已尽,蝴蝶夫人遥遥凝望着远处,好像凝望着当初海誓山盟的丈夫。她的眼中是盈盈的忧伤,向着自己的孩子伸出手去,拼命的,却始终没有够到。

她曾经的平克尔顿先生飞奔而来,呼唤着她的名字。为时已晚。

颜淡倒在舞台上,看到唐周的表情,撕心裂肺,入戏太深。

芷昔事后说:“没想到你演的真的挺好。”容玉表演的视频,能看出是在表演,她演的再细腻,也脱不开那种旁观者的冷静。而她却没有。

颜淡对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往微博上传了自杀用的道具匕首的照片:“差点不小心真的剖腹,造成凶案现场。”

容玉勤工俭学的时间太多,心思太杂,终于掉出了前五位一等奖学金的名单。而玄襄依旧牢牢占据着医学院的榜首位置,风头正盛。

他们去临床实习前夕,容玉给颜淡和芷昔都发了信息,邀请他们去旅游:“柳公子请客,请不要大意地敲诈。”

柳公子是柳维扬,数学系的高材生,亦是本市知名集团董事的公子。他很特别,不爱跑车也不爱红酒,只管埋头沉醉于学术,目前已经确定保送本校硕博连读。若是他生在医学院,怕是连玄襄的地位都不保。

颜淡问:“你是如何同柳维扬相识?”

容玉想了想回答:“曾有一回,我们同上微积分课,他突发奇想,问我知道什么叫无尽。我就写了个无限符号给他,他表情不屑。我只好写了个3给他。”从中国的古典道学上来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便是无尽。要比强词夺理,她还有好几种答案备选。结果柳维扬居然欣然接受。

这次旅游纯粹是捡来的,本来柳维扬的老爹定的团人数不足,便让儿子带几个同学来。柳维扬素来孤僻,朋友不多,便让容玉带几个她的朋友,容玉就自行发挥了。

结果到在机场候机室集合后,颜淡嘴里正和芷昔说着“在柳公子面前,所有的男人都是矮穷丑”时,忽然看见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余墨,最后一个字不由跑了一个调,然后唐周笑着接了一句:“第一个字我就不挨边,不能勉强,剩下的两个还要努力努力才能靠个边。”

颜淡只好闭嘴。

柳维扬压低帽檐:“就差一个人了。”

容玉猜到结果:“我怕有人看到我消化系统衰弱。”她架着框架眼镜,脸上没化妆,期末考试后的疲惫还没缓过来,幸好五官精致,有人从她面前走过还会回头多看一眼。

果然,玄襄踩着点过安检到候机室,看见他们的一瞬间,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颜淡被分到三人座,余墨唐周一左一右,他们各自沉默,一个打开椅背上的电视调节目,一个拿出书打开顶灯开始看。她觉得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可恨芷昔抛弃她,硬是跟容玉坐在一起,窃窃私语个不停。

她听见芷昔的声音隐约传来:“四个端着架子、装模作样的男人,真乏味。”